七千萬(第2/17頁)

趙剛顯然不服氣。“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他還能堵住我的嘴。”

說著話,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們的車子來到了洪泰鎮。這是一個新興的工業化小鎮,由於往南十幾公裏處有一座全國重型汽車廠,它的一些配件廠就在這一片土地上如花朵一樣盛開起來。洪水魚的洪泰公司就座落在洪泰鎮的西南角上。那裏是一座建築群。最前面的是一座山寨版的酷似天安門城樓的輝煌的建築物,金頂,飛檐,琉璃瓦,紅墻,拱形的門洞,迎街的一面紅墻上,在拱形門洞的旁邊,一邊懸掛著毛澤東的巨幅畫像,另一邊懸掛著洪水魚的巨幅畫像。在這座建物的後面,是一座六層高的由寶石藍玻璃幕墻砌就的雄偉的建築物,陽光下迸跳著萬點光點,熠熠閃閃,光芒萬丈,如同一個熊熊燃燒的巨大的火爐,眩人目光。在這座輝煌的建築物後面,是三排高約二十多層刷成黃白相間的住宅樓,它的存在使周圍的建築物顯得矮小與萎靡。羅雨軒夾了夾眼睛,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個山寨版的天安門上了網了,網民在上面說什麽的都有。”趙剛說,“可惜呀,現在是物是人非,今昔不知何處了。”

車子繞過了酷似天安門的建築物,從側面的一條巷子裏開進了洪泰公司。

洪泰公司一片肅穆,幾頂白幡高挑在旗杆上在風中緩緩地搖擺著。靈堂門口用白色的布幔和白色的花朵搭成了一道拱門,在拱門的頂端上懸掛著洪水魚的加了黑框的巨幅相片。相片裏的洪水魚面帶笑意,似在閑庭信步;深深的眼眶裏的目光又似在竊笑。一股輕飄飄的低沉的哀樂河水一樣在公司院子裏流淌,浸潤著這裏的空氣。一些穿白戴孝的男男女女在靈堂進進出出,臉上帶著淚痕。但看上去並不怎麽悲痛。一個顯然是管事的刀條臉中年男人從靈堂走出來擋在羅雨軒與趙剛他們面前。趙剛拿出工作證在他臉前晃了一下。“我們是縣公安局的。”刀條臉中年男子用狐疑的眼光在他們幾個臉上飛快地掃了一眼。“什麽事?”他冷冷地說,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趙剛說:“我們想與洪水魚的妻子說幾句話。可以嗎?”刀條臉男人正想說什麽時,一個聲音從靈堂裏響了起來:“你們進來吧。”

羅雨軒他們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寬大的會議室,現在改成了靈堂。洪水魚直挺挺地躺在會議室中間的冰棺裏,身著西服,脖項裏一條鮮艷的紅色領帶非常醒目,眼睛似閉非閉。在冰棺旁邊,一個穿著重孝的年輕女子臉上帶著淚痕垂手而立,她的旁邊是一個年僅十多歲的男孩。男孩一臉的驚恐,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羅雨軒他們。羅雨軒知道這個年輕女子就是洪水魚的二婚妻子。洪水魚與前妻離婚後與他的女秘書結了婚。他們在婚後半年生下了這個男孩。羅雨軒走近冰棺看著洪水魚。洪水魚的臉上現在已看不出什麽。時間正以它看不見的手要把世上的一切抹平。也要把世人的一切秘密帶進看不見深淺的黑洞。“你們為什麽不驗屍?”羅雨軒轉過身子問洪水魚的妻子,“噢,你叫什麽名字?”洪水魚的妻子說:“我叫梁當當。”梁當當停了一下又說,“沒有人說讓我們驗屍。”羅雨軒說:“那麽是誰讓把屍體拉回來的?”梁當當想了一下說:“這事我也不知道是誰讓拉回來的。”趙剛一聽急了,想說什麽,可是羅雨軒卻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羅雨軒說:“洪董事長出了事是誰報告你的?”梁當當說:“是鎮上派出所的李所長打電話說的。說了之後不到兩個小時,人就拉了回來。”羅雨軒說:“我們現在要看一下洪董事長的辦公室。請你帶一下路。”

梁當當把他們帶到前面那座有玻璃幕墻的三樓,打開了一間屋子。屋子闊大,整潔,雅致,兩面墻上滿是省內著名書法家的墨寶。中間的一張棗紅色的老板桌子厚重、氣魄,上面如同所有的領導者辦公室裏常有的物件一樣,是筆記本電腦和打字機、電話機。羅雨軒打開了辦公桌中間的抽屜,拿出一沓筆記本子。正要翻時,梁當當忽然說:“噢,我想起了一件事,他被從市止拉回來後,我檢查他包裏的東西,發現少了他平時帶在身上的筆記本。我在他的抽屜裏找了一下,也沒有看到。不知丟在什麽地方去了。”羅雨軒看了一眼梁當當,把桌子上的東西又放進了抽屜。“把這些東西保管好。不要讓人亂動。”羅雨軒說。

正說著話,長得精瘦的李天錫走了進來,看見羅雨軒他們了,愣了一下,說:“羅隊長,你這真是虛虛實實啊。你說你不管這事,我還真以為你不管了呢。噢,這下好了,我肩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有你這位大神探在,我可以好好地喘一口氣了。”羅雨軒瞪了一眼李天錫:“想得倒美。哎。李所長,誰讓把洪董事長拉回來的?”李天錫說:“我到那裏以後沒有幾分鐘,賓館裏就派出車子把人裝了進去。我以為是家屬讓拉回來的。所以也沒有詳細地再問什麽。”梁當當叫起來:“我們什麽時候說讓把人拉回來的呀?沒有的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