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3頁)

福克想起馬爾·迪肯把他誤認為他父親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他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腦子出了點兒問題。到底是因為喝酒喝多了,還是因為得了什麽病,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怎樣,他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有時候會進來坐下喝杯酒,有時候會牽著狗在鎮上瞎逛,看見誰就瞪誰,不過也只是幹瞪眼而已。”

“格蘭特·道可不像是當護工的料,他是待在家裏全職照顧他舅舅嗎?”

麥克默多咧著嘴笑了,“哎呀,當然不是。他是個工人,平時幹點兒零活,修修管子,也能搬個磚什麽的。只要是能賺點酒錢的活兒,他都幹。不過,金錢的誘惑力還真是驚人,對不對?傳言說,迪肯要把農場留給他,所以他才這麽盡心盡力地照顧。亞洲的投資公司正打算在這裏買地,那個農場可得值不少錢呢。再說了,這天氣又不會一直旱下去。”

福克沉思著喝了一小口啤酒。有意思。漢德勒家的土地背靠著迪肯家的地盤,他不知道現在的市場價格如何,可是他知道只要找到了合適的買家,兩塊地並在一起賣會更加值錢。當然,前提是漢德勒家也肯出售土地才行。如果一家之主盧克還活著,那麽可能性肯定很小,但現在就不同了。福克把這個想法記在心中,打算之後好好思考一下。

“小道消息說你在調查漢德勒家的案子,是真的嗎?”麥克默多說。

“並不是正式調查。”這已經是福克今晚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明白。”麥克默多會心一笑,“在這個地方辦事,也許非正式的手段才是最合適的。”

“既然說到了這個,有沒有什麽我應該了解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盧克有沒有在死前的晚上大吵大鬧?格蘭特·道有沒有當著所有客人的面說他打算去殺了盧克全家?”

“若果真如此,那會很有幫助的。”

“抱歉,要讓你失望了,夥計。”麥克默多露出了一口黃牙。

“傑米·沙利文說他在出事前一天晚上跟盧克在這裏見過面,”福克說,“兩人計劃著要打野兔。”

“應該沒錯。”

“當時道也在這裏嗎?”

“當然在。多數晚上他都在這裏,所以他特別討厭被禁止入內。說起來,禁止他入內的唯一好處就是讓他覺得心煩,我很難強迫他,他心裏也清楚。每次我想阻止他進來,他和那群蠢頭蠢腦的朋友就會抱著一堆啤酒罐子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凈給我惹麻煩,害得我一分錢都賺不到。這些就不說了,”麥克默多搖了搖頭,“還是回答你的問題吧。盧克來這裏的最後一個晚上,格蘭特·道也來了。不過,其他人基本也都來了,因為電視上在直播板球賽,所以酒館裏很熱鬧。”

“你有沒有看到他跟盧克交談?他們倆有任何互動嗎?有沒有一個人去招惹另一個人的情況?”

“我記得沒有。不過就像我剛才說的,那天晚上人很多,我都忙得腳不沾地了。”麥克默多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忍住了一個小小的嗝,思索了片刻,“但是,他倆的事兒誰說得準?今晚還好好的,明天晚上就不一定怎麽著了。我知道盧克是你的朋友,而道的確是個惡霸,可是他們倆在許多方面都很相似。兩個人都激進反叛、與眾不同,而且脾氣都不小。他們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你知道嗎?”

福克點了點頭,他知道。麥克默多收起了空杯,福克明白自己該走了。他從高腳凳上下來,道了聲晚安,然後便離開了。酒保獨自一人關上燈,樓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福克艱難地爬著樓梯,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這時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新的語音信息。他回到房間鎖起門,平躺在床上,這才笨拙地戳了戳手機。他閉上眼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亞倫,給我回個電話,好嗎?”格裏·漢德勒的話語湧入了他的耳中,“聽著,我一直在想艾莉死去的那一天。”一個久久的停頓,“如果可以的話,明天來一趟農場吧,有些事情得讓你知道。”

福克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