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3頁)

“你跟警察談過這件事嗎?”

“警察?我不和警察談我父親的事。”

“那麽警察一定不知道吉田這個人吧?對了,你和那位吉田談過話嗎?你覺得那人怎麽樣?”

“從來也沒有,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對人提起這件事呢!”

我們並肩走在河堤,太陽漸漸西斜,她臉上的表情讓人猜不透。我想我該直接進入話題了:“你自己有什麽想法?你認為梅澤平吉真的死了嗎?真的有阿索德嗎?你父親對於這點有什麽看法?”

“我根本不了解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說根本不想了解。至於父親,他已經酒精中毒得很嚴重、頭腦不清了,還能想什麽呢?不過,他確實曾經數次提到梅澤這個人。如果你要相信父親的醉話,我也沒辦法。或許,你看到我父親當時的樣子,就會了解我講的話。總之,我不會把父親的醉言醉語當真。不過,他倒是對吉田先生說了不少。”

“吉田的名字怎麽寫?”

“優秀的‘秀’,色彩的‘彩’。”

“住在哪裏?!”

“我不知道正確的住址、電話,因為我只見過他一次面。如果我爸爸的話沒錯,吉田住在京都北區的烏丸車庫附近。京都沒有人不曉得烏丸車庫,就在烏丸路的盡頭,他家便靠近車庫圍墻。”

謝過她之過,我們在河堤上分手。走了幾步後,我回頭看她,她卻只顧哄小孩,頭也不回,整個人融入暮色。我走下河堤,想走進河邊的蘆葦叢。走近才知蘆葦比想像得要高,高過了我的個頭,大約有兩公尺吧。有一條小路將蘆葦分成兩側。我向前奮進,但在草叢中,這條路宛如成了一條隧道。地面逐漸變得泥濘,四周充滿枯枝的味道。突然間我已到了水邊。河水在黑硬的黏土上淙淙流過。左手邊,可在夕陽余暈中,看到鐵橋的影子,還有往來車輛的燈光。

我開始思考整件事。我想我掌握到一條警察和禦手洗都不知道的大線索。這個吉田秀彩和安川民維到底說過什麽話?能夠從他們的談話中,找到平吉還活著的線索嗎?或許可以,這點誰也不能否定。剛才,她一直向我強調她父親說的是醉話,但不管怎麽說,安川一定認為平吉還活著!而且,我怎麽也無法接受那是酒後亂說的。看看手上的表,已經七點五分。今天是九號星期一,離約定的星期四,還有三天。事情不能再拖,否則就無法在星期五之前,阻止竹越刑警將竹越文次郎之恥公諸於世。

我粗暴的踩進蘆葦裏,大步跑回來時路。決定跑一趟烏丸車庫。因此回程沒有在西京極下車,直接坐到終點站四條河原町,然後換巴士到目的地。到達烏丸車庫這一站時,已經快十點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想問路也沒有機會。怎麽辦?只好有氣無力地繞著站牌旁的圍墻走,希望吉田就住在圍墻的後面。但是繞了一圈後,當然沒有在圍墻上看到“吉田”的門牌。最後不得已,只好走到警察局去問。

站在吉田家門口,四周一片黑暗,裏面的人都睡了,沒有電話號碼,只有明天再來。巴士電車終於把我載回西京極的公寓。江本和禦手洗已經夢周公了。不想打擾他們,我悄悄地鉆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