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6頁)

“掛在北邊的墻壁上,被平吉稱為畢生精品的十一幅繪畫,並沒有遭到破壞。平吉的第十二幅畫,也就是最後的作品,則仍然放在畫架上,那幅畫還在打底稿的階段,尚未塗上顏色,也並未遭到破壞。至於煤氣暖爐,在少女們進入現場時,仍然有一些火星。雖然火勢並不很旺,可是也沒有完全熄滅。這種時候,就要感謝偵探小說所帶來的知識了。由於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盡量避免碰到窗戶下面的腳印,以及畫室裏的各個角落,所以刑警抵達時,現場依然保留得十分完整。前面已經提到過:前一天晚上東京下了一場三十年來罕見的大雪,所以從畫室到柵門為止,都殘留著清晰的腳印。請看看那張圖:

你看到腳印了吧!這應該是極珍貴的線索。由於東京到處積雪,才能留下這個讓人意外的線索。那些腳印正好是案發當晚留下來的。引人注意的是:這些腳印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的,而是男鞋循著女鞋的足跡行走的腳印。然而卻很難讓人認為這兩個人是同行而來的。因為從他們的腳印重疊的情形看來,可以推斷他們應該不是一起來的。(圖2)

“當然,他們也有可能是同時來的,因為若是一前一後的走,腳印也可能重疊。不過,如果是同行而來的,又有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因為,男鞋印一出畫室,就轉身走到南邊的窗戶,並在窗戶下留下混亂的腳印,才轉身回去;而女鞋印並沒有停下來等待的痕跡,反而呈現出以最短的距離走向柵門的情形。如果這兩人是同時走出畫室,那麽男鞋印應該與女鞋印有一段距離才是。事實上,男鞋印是踩在女鞋印上。換言之,男鞋印應該是較晚離開的才對。柵門外面就是柏油路。十點多發現屍體時,已經有不少人、車經過,所以,從柵門出來後,就都不見了。”

“嗯。”

“由於下雪的時間是重要關鍵,所以必須說清楚。據說目黑區一帶,是二十五日下午兩點左右就開始下雪。東京這個地方因為以前從未下過這麽大的雪,因此沒有人以為東京也會下到積雪的程度。然而,那場雪卻從下午的兩點,一直下到午夜十一點半才停止,大約下了九個半小時。連續不斷的大雪,當然惠造成積雪的情況。到了第二天二十六日早上,大約八點半左右起,又下了十五分鐘左右的雪。不過,這次的雪是稀稀疏疏地忽下忽停。下雪的前後時間大約是如此。你了解了嗎?總共下了兩次雪。”

“現在再回頭談談腳印的事。由於腳印上也積了一層薄雪,所以一般認為那兩人至少都是在雪停前的半小時進入畫室的;而且是在十一點半到翌晨八點之間,以女鞋在前,男鞋在後的次序離開畫室。因為是在雪停之前半小時來的,所以來時的腳印早已消失了。”

“其次,如果再由這些腳印推斷一些事實,就不難推斷穿男鞋的人和穿女鞋的人,及平吉三人,的確曾經在畫室會過面。我說的沒錯吧。女鞋先來,見了平吉之後回去,然後男鞋來,殺了平吉之後離開。那麽現場的腳印不應該會是這樣。這就是這件命案的奧妙處。也就是說:如果男人是兇手,則女鞋客人一定會看清楚對方的臉。反過來說,若女人是兇手,也是同樣的情形。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男人是後來才離開的。難道在兇手行兇時,他會在一邊袖手旁觀,等兇手離去後,又踱到窗口,依依不舍地練習原地踏步,才離去嗎?”

“以上所說的,都是假設兇手是一個人的說法。那麽,如果那兩人共同犯下罪行,又如何呢?如果是這種假設的話,就必須考慮到下面這個問題。因為這裏有個令人無法想象的疑點,那就是,被殺的平吉曾服過安眠藥。安眠藥是從他的胃裏化驗出來的。當然距致死量還差一大截,那是為了治療失眠而服用的。就算設想他是自己服用也不為過。只是,吃了藥之後就被殺了。如果那兩人是共犯,那麽平吉就是當著兩位客人的面吃下安眠藥的。很玄吧!在一個很親近的人面前服用安眠藥,那還說的過去;但是是兩個人,他是當著兩個人的面吃的藥嗎?難道那兩個人都和他很親近?因為在客人面前吃安眠藥,萬一睡著了不是很失禮嗎?生性孤僻的平吉,也會有那種關系親近的人嗎?”

“因此,還是只有一個兇手的可能性較大。據我推測,情形應該是這樣的:十一點半,雪停了,女鞋先告辭。於是只剩下平吉與男鞋。那時,他就吞了幾顆安眠藥。不過,這個假設也還有漏洞。若是與女人相處,說不定他真會吃幾顆安眠藥,因為女人在體力上沒有威脅性,而且平吉確實有幾個比較親近的女性朋友。但是,對方是男的,就令人懷疑,平吉是否有關系如此親密的男性友人呢?安眠藥問題實在很令人頭痛。我現在所說的犯罪手法,都是從這四十年來,反復被提出來討論,所得到的結論,並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總之,雖然仔細分析起來有點奇怪,可是若是從腳印來推斷,就只能得出這個結果,別無他法。看來,兇手就是那個男人,而女人則看到兇手的臉。你認為那女人會是誰?”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