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的聲音(第4/7頁)

下課後,我在去朋友家的路上,正好遇見了正在走路的小哥。

小哥,那是什麽?

小哥很高興地捧著那張紙。因為他很慎重地用雙手捧著,所以我不禁好奇他手上拿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這是聲音給我的。

哥哥如此回答。

我聽了大吃一驚。當然我知道那是小哥經常提到的那個聲音,只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想過那個聲音真的存在。

給了你什麽呢?

我看著小哥的手裏。本來以為他的手上應該什麽東西都沒有,但令人驚課的是,上面有著一張類似草紙的紙片。有折疊過的痕跡,一眼就能看得出上面用工整的文字寫著兩個住址。在這一瞬間,我覺得那應該是女人的筆跡。

我無法完整看到上面的住址,只知道其中一個寫著“山形縣”。

小哥像少女般露齒一笑後,走回住處。

當時我也沒有很留意那件事,只是腦海中不免想著小哥所說的“聲音”,或許真的存在吧。

想起這張紙片的存在,是在小哥自殺、警方大批蜂擁而至、媒體窮追不舍這些風波平息很久之後的事了。老實說,在那之前我真的忘了。

最初的波濤過去後,刑警又來過一次,我說出了小哥的事。由於剛開始的刑警們都顯得殺氣騰騰,我媽也不太願意讓我說出有關小哥的事,所以實際上,那是我頭一次能夠好好跟警方談談。

那名刑警先生好像學校的老師一樣,態度平穩,看起來很老實。同行的還有一名胖胖的女警,兩個人都是很好的聽眾,很容易在他們面前說話。

刑警先生聽到我說小哥手上拿著那張紙片時,顯得很有興趣。

直到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其理由何在。

因為紙片上所寫的很有可能是訂購那些下了毒的啤酒、果汁的委托人位於山形的醫院住址,和有許多人遇害的送貨地點——那間醫院的住址。

6

換句話說,小哥從某人手上接過紙片,要他根據上面的地址開立單據。只要稍微一想,就會知道這多麽重要的事實。

意味著有另外一個人和這個事件有關。

在小哥被斷定是兇手後,教唆殺人的可能性依然甚囂塵上。警方很清楚哥哥的精神狀態,但又查不出來他有任何動機。

小哥的交友關系也被徹底調查過了。聽說只要是看過他的人,也都遭到詳細的訊問。連小哥經常去看佛像的那間寺廟住持也接受好幾天的訊問,氣得抗議自己簡直遭到如同了嫌犯一般的待遇。

最大的問題是他和委托人的山形醫院,以及被下了毒的青澤醫院之間有何關聯。同住在一個城市,他知道遇害的醫院也是理所當然。至於他怎麽會知道被害人朋友的山形醫院住址,則是該事件之中最大的謎題。

結果似乎教唆殺人的可能性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一組男女的刑警之後也常來。盡管我提過很多次那張紙片的事,但因為始終沒有找到那張紙片,刑警先生的表情也越來越緊繃。我知道刑警先生相信我所說的,只是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來,警方對外的說法似乎已偏向是小哥一個人犯案的結論。

可是我看到那張紙片是事實呀。也確定那不是小哥的筆跡。因為小哥在教我功課時,我常看到他的筆跡。

哥哥的字很有個性,筆壓得很用力,寫出來字卻很小。那張紙片上的字,根本就不一樣,漂亮的筆跡顯得十分流暢。

我覺得很不甘心,想不透為什麽是那樣,但當時的我根本無能為力。比起事件的真相,我更不滿的是沒有人肯相信我看到了那張紙片。我甚至沒想到那張紙片能夠證明哥哥的清白。

不過事到如今,我更加相信他的清白了。

果然小哥還是被陷害的。

真兇?肯定是個女的。

7

不,我不認為小哥有女朋友。

事實上他幾乎不做任何的人際往來。他雖然很容易跟小孩子親近,卻很不擅長跟大人來往。

而且附近的大人們也都瞧他不太順眼。

光是他沒有工作在家閑著,已經很惹人嫌了,偏偏小哥住處的房東——那對五金行老板夫婦,又是附近最難相處的人。

總之,他們夫妻倆的脾氣都很怪。不管是丟垃圾的規定、裏民會的工作分攤,他們總是會和鄰居起糾紛。就連那棟公寓,他們也沒先告知周遭一聲就蓋了起來。一下子來了許多新房客,每天在私人巷道進進出出,引起附近鄰居怨聲載道。

由於房客多半是工匠或是餐飲店的老板,幾乎很少跟鄰居們碰面,大白天就只有小哥一個人最醒目。於是他們對於五金行的反感和對公寓住戶的偏見等,全都由小哥一個人承擔了。不知道該說是運氣不好,還是他就是屬於那種容易被人欺負的類型,老是低著頭,一副很對不起人的樣子,就更招人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