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繪(第6/13頁)

裏邊一個把頭發染成了金黃色的家夥正在看電視上的賽馬直播,看見薩布麗娜進來,大聲叫道:“哎唷,我當是誰呢?身體怎麽樣?”說著伸手摸了摸薩布麗娜那豐滿的臀部。

薩布麗娜一把打開他的手:“色鬼!我告訴你老婆去!”

“你在店裏的時候不是讓我摸來著嗎?”

“不到我們店裏來就不許摸!”

“嗬——分得到挺清楚。這位是?”那家夥注意到我的存在,問道。

“辛迪的親戚,在找辛迪。落合經理,把辛迪的情況跟他說說吧!”

我向落合鞠了一個躬,說了聲請多關照。

“辛迪?”落合歪著頭反問道。

“我們店的辛迪嘛!你這個沒良心的,已經把人家給忘啦?”薩布麗娜鼓著腮幫子生氣地說。

“噢——去了名古屋的那個辛迪呀?記得呀。”

“果然是名古屋啊?”我不由得湊了上去。

“好啦,那我回去啦。下次請作為客人到我們店裏來,今天也可以喲!”薩布麗娜塞給我一張名片,沖我擺擺手,走了。

“關上門!”落合沖薩布麗娜喊了一聲,回頭把電視的音量調小,沖我擺擺手,示意我坐下。

我把剛才在“瑪布提”說過的那套謊話又對落合說了一遍。

落合聽完我的話,說:“我是在川崎火車站碰上她的。當時她拉著一個大箱子,還領著一個小女孩。我問她是不是去旅行,她說她要搬到名古屋去,我吃了一驚,因為太突然了。”

“您沒問她名古屋的住址嗎?”

“沒有。當時我要請她吃頓飯,可是她說火車就要開了,來不及了,只說了兩三句話她就匆匆走了。”

“都說了寫什麽呢?”

“她說要在新橫濱換乘新幹線去名古屋。”

“還有呢?不是說她跟上了一個名古屋的男人嗎?”

“好像是。不過在車站我只看見了她和孩子。”

“名古屋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您知道嗎?”

“不知道。”

“她要在名古屋那邊開一家店?”

“好像是。”

“店名是什麽,大概在什麽位置?”

“我沒問……不對,問來著,你等等啊。”落合說完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在裏邊亂翻起來。

過了一會兒,落合拿著一張名片大小的紙走回來對我說:“店名是‘山下’。”說著把紙條放在了茶幾上。

我看見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山下。

“這是她跟我分手的時候親筆寫的。”

那是辛迪在“瑪布提”的時候的名片,“山下”兩個字寫在名片的背面。

“是日本式酒吧嗎?”

“從名字上看好像是。”

“辛迪是泰國人,為什麽給酒吧取這麽個名字?會不會是名古屋那個男人的姓?”

“不,是店名,她還對我說,有機會到店裏來坐坐呢。”

我覺得也許是辛迪直接把新丈夫的姓用作店名。這時我忽然看見在名片的一角還寫著“市場”兩個小字,筆體跟“山下”不一樣。

“這是什麽?”我指著“市場”兩個字問。

“這是我寫的。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問過她的店在什麽地方,她說是名古屋那邊的市場,那是我回來以後補記的。”

“市場?”我感到困惑。莫非辛迪不經營酒吧,改行經營海產品了?“山下”這個名字挺像一個海產品批發公司的名字。

“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嘛,有些大商業街就叫市場嘛。比如說大阪的黑門市場。”落合雖然這樣說,也是滿臉困惑。

“您沒聽錯吧?”

“那也說不定。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回憶不起來了。”落合搖搖頭說。

“謝謝您!托您的福,我覺得距離辛迪越來越近了。”說完我把名片還給他。

“不要了,你拿走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收好那張名片,又說,“對了,再求您一件事,您這裏有沒有辛迪的照片?”

“沒有吧。”落合一邊這樣說著,一邊站起來再次走到辦公桌前去翻抽屜。過了一會兒,他笑眯眯地回來了,“只有這麽一張,我們倆好的時候照的。”

那是一張大頭貼。心形的框子裏,落合跟一個黑頭發大眼睛的少婦臉靠著臉。焦距好像對得不太好,但足以把握住臉部特征。

“這個能送給我嗎?”

“可以。把剛才給你的名片借我用一下。”落合把大頭貼揭下來,粘在名片背面,“您要是找到了辛迪,一定要轉告她,就說我惦記著她呢,讓她有機會到川崎來。”

“一定轉告。”

我覺得在黑道上混的人看上去都不是好東西,但都挺講義氣的。我不討厭他們。

回到東京,我連家都沒回,直接去找老安。

“你老婆是外國人,為什麽瞞著我?”我不滿地劈頭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