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破綻

“我是覺得,除了三好之外,參加宴會其它幾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還有值得懷疑之處。”

繪太郎保持雙手抱胸姿勢,陳述自己的看法。他又說:“剛剛我說如果三好信彥是兇手,應該不會寫那行血字。因為這樣做,只會帶來破綻。”

法月不太理解繪太郎的意思,歪著頭問道:“出現破綻?”

“是的。如果三好必須這樣做,一定是因為他認為,如此可以偽裝成松永被類似都市傳說那種精神異常者殺害。但問題是,這種都市傳說知道的人那麽多,警方人員應該也了解,不會直接相信兇手是精神異常者。換句話說,警方還是會先懷疑兇手可能是與松永有過節的人。如此一來,三好還是會成為警方首要懷疑目標。所以,如果三好腦筋夠清楚,那排血字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只會讓警方更加懷疑他。”

“是這樣吧?難道留那排文字對於三好而言完全沒有好處?”

“應該沒有吧。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三好殺死松永之後,剛好廣谷來到命案現場,三好也許會躲在黑暗中,等廣谷離開。而剛好廣谷也沒打開電燈,所以就不會有人知道兇手是三好了。是嗎?”

法月陷入沉思,不說話。繪太郎則繼續推測:“照剛剛爸爸的看法,一直到看到那些血字之前,廣谷並不知道她回去拿東西時,兇手還留在松永房間裏。換句話說,如果沒留下那排字,不會有人知道11點半的時候,兇手還留在命案現場。當然,如果沒有這排血字,警方也很難推定兇手精確的下手時間。是吧?”

“是這樣沒錯。”

“所以,我們再回頭探討三好信彥是否涉嫌時就會發現,最不希望警方知道松永在11點半左右被殺害的人,不就是三好嗎?因為10點半離開松永的房間之後,三好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因此,如果死亡推定時刻不確定,其他參加宴會的人都有嫌疑,警方就不會鎖定他。是吧?我想廣谷離開之後,三好應該會比較冷靜下來才對,也就不會自找麻煩地寫下那排血字了。是吧?”

“嗯。這也說得通。”

繪太郎的推理讓法月沒有反駁余地。但法月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能理解之處,便說:“可是,我覺得這樣講太消極。畢竟即使死亡的推定時間帶變大了,三好還是沒有明確不在場證明。不是嗎?”

“話題這麽說沒錯。可是,如果我們再回到最初的前提,我還是覺得,如果三好真的是兇手,他絕對不會留下那排血書。”

“絕對不會?你憑什麽這樣論斷?”

“很簡單,就是如果沒有那排血字,警方一定會認定,廣谷於11點半進入松永房間拿東西時,現場只有廣谷以及死者松永而已。因此,警方一定會先懷疑兇手是不是廣谷。而如果三好當時真的在現場,道理實在太明顯了,他難道不會想辦法把殺人的嫌疑轉嫁給廣谷?所以我說,他不會搬磚砸自己的腳還故意寫那排字告訴警方,兇手是廣谷亞紀之外的第三者。”

繪太郎以非常肯定的語氣為自己的推論畫上句點,然後等待父親的反應,法月則皺著眉頭沉思,遲遲不開口。顯然,繪太郎這番見解相當有理,三好信彥涉嫌的可能性幾乎已經不存在了。但突然間,法月又有不同的想法。

“可是,萬一有種情況,如果三好喜歡廣谷,就會擔心廣谷被警方懷疑吧。如果是這樣,即使對自己可能不利,他還是會寫那排血字。不是嗎?”

法月說完,繪太郎卻用力搖頭。

“這不可能。如果三好真的喜歡廣谷,就不會寫那麽恐怖的文字嚇女孩子。所以我覺得,三好信彥不可能是兇手,這已經不用討論了。”

“是嗎?……”

法月語氣有點沮喪。看樣子,在這點上面他已經沒辦法反駁繪太郎。有點不知所措的他,只好再拿出一根煙點上,無言地吸了幾口,說道:“好吧,我可以同意,三好應該不是兇手。但如果是這樣,那一切不是都回到原點了嗎?到底松永是誰殺的?”

“倒也不必回到原點。”

繪太郎語氣相當篤定,讓法月有點驚訝。

“難道,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差不多。嗯,道理其實很簡單。今天兇手會在命案現場留下那排文字,一定是認為這對他而言最有利。所以,我們只要追問,血字的出現對誰最有利,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繪太郎這句話讓法月瞬間瞪大眼睛。沒錯,繪太郎講得很有道理,這是不錯的思考方向。

“那不就是廣谷亞紀了嗎?就像你剛剛說的,如果沒有那排血字,警方一定會先懷疑她是不是兇手。是吧?”

“沒錯。警方之所以接受廣谷的說法,認定她除了回去拿東西之外沒有做任何事情,主要的根據就是那排血文字。但如果事實剛好相反,也就是當她回去拿行動電話時,松永還活著,而且關著燈的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