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997年 冷夏(第3/22頁)

伊島向記者們說明了情況。記者們掂量著案件的新聞價值,各自散去。

梁平開始在案發現場搜索遺留物。看到梁平大踏步地向屍體躺過的草地上走去,鑒定課的一個警察提醒道:“走路輕點兒。你怎麽像個生手啊,這麽個走法,還不把腳印什麽的都給破壞了呀!”他懷疑地看了梁平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天沒睡好,有點兒迷糊。”梁平滿臉賠笑地趕緊做檢討。但是,只要沒人注意他,他就在案發現場的草地上踏來踏去。

不管在現場附近發現了什麽,都集中到一塊塑料布上。空易拉罐啦,煙頭啦,一會兒就撿來一大堆。雖然沒有足以作為證據的發現,警察們還是認真地搜集著。

換著班吃完午飯繼續搜索,雨在不知不覺中停了,厚厚的雲團之間,夕陽有氣無力地把最後的余輝撒向大地。夜間還要不要繼續搜索,正要向上級請示時,傳來了被害人的身份已經判明的消息。稍稍松了一口氣的警察們互相鼓勵著,幹勁兒更大了,梁平卻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搜索遺留物的行動持續到晚上8點。夜裏10點鐘,在幸區警察署的大會議室召開了關於本案的第一次會議。出席會議的搜查一課的、幸區警察署的、機動搜查隊的警察約60名,與主席台上的領導們相向而坐。

判明了被害人身份的是去多摩櫻醫院走訪目擊者的伊島和另一個年輕警察。在醫院裏走訪的過程中,他們聽說一個燙傷患兒的母親昨天晚上回家後再也沒回來,孩子還需要陪床,不回來不是很奇怪嗎?於是伊島向反映情況的護士詢問了那位母親的體貌特征,初步認為跟被害人一致。打電話到被害人家裏,沒人接。伊島他們直接到患兒父親的公司,拉著他來辨認屍體。

揭開蒙在被害人臉上的白單子,患兒的父親愣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這是怎麽了……”

初步驗屍的結果是窒息而死。沒有使用繩子之類的痕跡,因為下了雨,兇手的指紋和分泌物都沒有被發現。至於兇手作案時有沒有戴手套,還無法斷定。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9點到12點之間。由於被害人近日沒怎麽吃飯,加上氣候急劇變換,別的方面的情況很難斷定。腦後的傷是被鈍器擊打造成的,皮膚有撕裂和挫傷,傷口裏揉進了泥沙。兇器估計是石塊類的硬物,現場卻沒有此類物品被發現。

另外,至今還沒有找到目擊者。被害人從病室裏出來的時候是晚上9點左右,此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在侵害過女性的精神變態者、搶劫犯的名單裏,在跟被害人有關系的人裏,還沒有值得懷疑的對象,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把議論的中心集中在被害人的丈夫身上。

伊島他們聽小兒科的護士說,被害人夫婦在病室裏吵過架。但是,丈夫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明。案發當夜他在情人那裏,情人也證實了這一點。

“有澤,你有什麽意見?”會場一時冷下來的時候,主席台上的久保木股長發話了。

梁平看著久保木那嚴肅的面孔,不由得感到其中有什麽言外之意。但他不露聲色地馬上答道:“死者的丈夫有問題。”梁平避開久保木的目光繼續說,“雖說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但那只是他情人的證明。孩子在住院,自己跑到情人那裏去睡覺,令人難以置信。建議嚴厲追究。”

會議結束前,有人提議把這個案件跟上次的多摩川女屍案聯系起來偵破。上次那個酒吧的女掌櫃,可能也是被鈍器擊傷後腦以後掐死的,而且也是女的,也是多摩川。共同點不少。

縣警察本部的代理課長說:“姑且把這兩個被害人之間有什麽聯系調查一下。”

會議12點以後才結束,大部分警察準備就在警察署的練功房過夜了。梁平正想跟他們一起去,伊島把他叫住,讓他到旁邊的小會議室去。

久保木已經坐在小會議室裏,滿臉不高興地抽著煙。幸區警察署的一個股長,一個梁平覺得面熟的穿警服的警察和一個女警察也在場。

穿警服的警察對久保木說:“沒錯兒,就是他。”

女警察也點頭說:“沒錯兒。”

幸區警察署的股長對他們說:“好,你們可以走了。”

那兩個警察出去以後,伊島對梁平說:“坐下吧。”

梁平在久保木的對面坐下,伊島坐在他旁邊。

“梁平,剛才出去的生活安全課的巡查長他們你認識吧。”久保木先說話了,他煩躁地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他們說,數日前,縣警察本部的一個警察通知他們,因燙傷在多摩櫻醫院住院的孩子受到母親虐待,讓他們前去調查……他們多次去醫院訊問那孩子的母親,也就是今天這個案子的被害人。他們說,那個縣警察本部的警察叫有澤。在醫院裏,他們跟你見過兩次,他們訊問那孩子的母親時,你也在場。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