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4/41頁)

賢一郎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你們的調查報告中,不是寫著我的政治立場是‘無政府主義’嗎?像我這種無政府主義者,美國政府和美國海軍對我還有什麽期待?”

“那,我們換個方式討論好了。”凱瑟琳說道,“因為你犯下了那起殺人事件,所以我們必須整合意見後,才能決定該怎麽處置你。不過,我想還是就照我一開始預定的來說好了。總之,我們希望你能再次做出像先前守衛西班牙那樣的奉獻行動。”

“我根本沒有要保衛什麽西班牙。”

“是嗎?”

凱瑟琳頭斜向一邊。“我在雜志報道中讀過,國際義勇軍解散典禮時的情景。當時西班牙共產黨領導人熱情之花【熱情之花,本名多洛蕾絲伊巴露麗,西班牙著名的革命領袖。】的演講,我還記得一部分哦!

“‘各位就是歷史,各位就是傳奇。各位是民主、團結與普羅大眾的英雄典範。我們是絕對不會忘記你們的。’她是這樣說的沒錯吧?

“你在當時明明能直接離開西班牙,你卻相反選擇了留在那裏。之後,你為了守護那個國家向世界展示的民主理想,在加泰隆尼亞的那場戰役中奮戰到最後一刻,直到法西斯獲勝之後你才離開西班牙,回到國內,對吧?對於這份記錄,我是這麽解讀的。”

“不,我只是在歐洲迷了路,在荒野中漫無目的地四處流浪罷了。”

“你該不會想對我說,你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吧?”

“我唯一確信的是,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我是對自身先前的愚昧行為深感懊悔,所以才會回來的。”

“你是說,加入義勇軍是愚蠢的行為,保護民主之戰是一件愚昧之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很愚蠢的——不管是共和國的理想、民主還是革命。”

凱瑟琳短促地嘆了一口氣。

“這還真是庸俗的虛無主義啊!就算你不願意好好回顧自己曾經深信不疑的理想,但我壓根兒沒想到,你竟會否定自己曾經深愛著這一切的事實。”

“我過去行為的意義,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凱瑟琳。”泰勒少校插話進來,“看樣子,我們好像選錯人選了,這個男子只是個單純的殺人犯罷了。早知道,那個時候就把這家夥留在現場,交給警察處理就好了。”

凱瑟琳做了個手勢制止少校,對他說道:

“少校,我們還有一招——既然沒辦法讓他自動自發地協助我們,那就只能用威脅方法了。”

賢一郎也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一開始就用威脅方法的話,事情搞不好會進展得比較快吧!”

“那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吧!”凱瑟琳在氣勢上有點被壓倒似的說著,“既然你說自己沒有理想、抱負,那麽我們也不會再對你有所期待,接下來我們所要討論的,純粹就只是如何妥善處理那個殺人事件。關於這點,我們這邊達成一個結論,就是對於你殺人這件事,可以有條件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條件談得攏的話,我們不會因為你槍殺工會老大馬其歐的罪行,而將你交到舊金山市警察手裏。”

“聽你講話的語氣,我實在聽不出這是你的本意。”

“沒錯。”凱瑟琳點點頭,“這是場交易,雖然我感覺它並不符合公正的法律。但我的想法是,就算你暫時延緩法律的追究,總有一天還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的。這就是我的看法。”

“可是,為什麽要提出這樣的交換條件?”

“有太多因素攪在一起,包括事情的重要性、時期、緊急性、對策等等。”

“結論是,為求目的,你做了妥協。”

“雖然這並非我的本意。”

“那麽,條件是什麽?”

“希望你能協助我們。若是沒有兩天前的那個事件,我們就會招待你到聖地亞哥軍港,接著會先對你個人做各種詢問、調查,然後再,來交給你這份工作。不過事情現在有了重大轉變,我們已經不需要跟你做任何交涉了。現在我們向你提出要求,而你的答案,就只有yes或no,除此以外,你別無選擇。”

“如果我回答yes的話,就會獲得無罪釋放嗎?”

“不。”凱瑟琳斷然說道,“我所能答應你的,只有不把你交給警察這件事,我無法對你做出減刑或是赦免的承諾。不過,只要你為我們效力,我們就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