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41頁)

“首先,我先自我介紹一下。”中年女性說道,她綰著深棕色的頭發,全身裹在一套樸素的套裝之中,大概是戴著那副眼鏡,或是身著中性套裝的緣故,她給人的氣質,感覺起來就像是大學教授一樣。

“我叫凱瑟琳·法特,是美國海軍的文職人員,相當於中校。”

賢一郎依然保持沉默,接著那名叫做凱瑟琳的女人,轉頭面向旁邊坐著的彪形大漢。

“我是泰勒少校。”男子用傲慢的語氣說道,“隸屬於美國海軍情報部。”

站在墻邊的士兵則一直保持著沉默。

賢一郎一直盯著凱瑟琳·法特說:

“我是肯尼·賢一郎·齋藤,美國公民。”

盡管相互報上了姓名,但是灰色房間裏的氣氛仍然沒有緩和下來。凱瑟琳並沒有要求握手,而泰勒少校則是繼續用讓人聯想起猛禽般的兇猛眼神,盯著賢一郎。天花板上的風扇,慢慢攪動著房間裏凝滯的空氣。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凱瑟琳·法特用手輕輕地觸摸著桌子上的文件說道:

“對於你的種種經歷與行為,你是不是該自己說明一下?”

“和你們的經歷相比,我的經歷是不是會顯得很枯燥無味?”賢一郎用充滿諷刺的口吻回答。

“而且,兩天前被你們抓來的時候,你們似乎對我的事情早就已經有所了解了。”

“我們確實對你有所了解。”凱瑟琳的視線落在手邊的文件上。

“肯尼·齋藤,一九一一年出生於奧勒岡州波特蘭。日文名字叫做賢一郎,意思是賢明的長子。今年三十歲,父母親是擁有永久居留權的日本移民。父親的職業是園丁,你還有一個弟弟。

“一九二九年,由波特蘭市立埃德蒙特高中以第三名的成績畢業。高中畢業後,在華盛頓州西雅圖市做船員,是美國船員工會西雅圖分部的活躍分子。一九三五年,也就是大規模港灣罷工事件發生的那一年,因對公務人員施暴而遭到逮捕,但獲得不起訴處分。

“一九三七年,無視美國的中立政策,參加了西班牙國際義勇軍,成為林肯大隊的義勇兵,兩度受傷。一九三八年義勇軍撤軍時,拒絕搭乘國際聯盟的撤退船,而留在巴塞羅那。一九三九年春天,西班牙戰爭一結束,便立刻逃往法國。一九四〇年初,返回國內。這份記錄上推測,你的政治立場是屬於無政府主義。不過,我們並沒有找到你曾參與無政府主義者組織活動,或是成為組織當中一員的證據。”

凱瑟琳擡起頭來,好像在詢問文件記載是否有誤似的。

賢一郎聳了聳肩。除了文件所列出來的經歷以外,自己也沒什麽好提的了!

凱瑟琳又繼續說下去:

“至於你回國以後的經歷,報告上就寫得不是那麽詳細了。去年的時候,你曾在紐約接受過一次警方的傳訊。當時在小意大利那裏,有一名經營地下賭博的慣犯被殺,而你是嫌疑人之一。但後來因為證據不足而沒被逮捕。接著,你在今年春天來到加州,在舊金山以碼頭工人為對象的酒吧裏打雜。然後,就在兩天前的晚上,你用手槍射殺了領導碼頭工會的老大。你的做事風格實在是膽大至極,直接在他們家的院子裏就下了手。”

賢一郎點點頭說:“這是份完美無缺的調查報告,我想我不需要再補充說明了。”

“雖然我們對於這起殺人事件感到很震驚,不過就我們所得到的情報顯示,那個男子似乎受到許多人的憎恨。例如,他放高利貸,也經營賭場,曾經有三四次因為和暴力有關的罪行而遭到逮捕。法律方面姑且先不去探討,不過那家夥被殺,倒也不見得是件壞事,特別是對那些在舊金山碼頭工作的工人們來說。”

“就這件事,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凱瑟琳無視賢一郎的發言,繼續說道:

“看了FBI所提供的這份調查報告後,我有幾個地方需要你來說明一下。對於你的履歷,我有太多的地方無法理解。如果你願意解釋給我聽的話,那麽接下來的談話會進行得更順利一些。”

這時,賢一郎反問道:

“這也是審問嗎?”

“什麽審問?”

“就是有關旁邊這位少校所目擊的殺人事件。”

一旁的泰勒少校開口說:

“這件事隨時都能轉換成殺人事件的調查,所以你最好再配合一點。”

“你說要配合什麽?”

“配合美國海軍,而不是配合美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