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6(第3/5頁)

“老師,其實我們來是想問問祥子的事情。”沙都子單刀直入,然後就道出了暑假裏講座旅行的事,問南澤祥子是不是找她談過這件事。

南澤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怎麽知道的?”

沙都子把在學校研究室裏聽到傳聞的事說了出來,南澤聞言垂下眉毛,傷心地說:“唉……人一死,生前的事就像來了一次大掃除一樣,好的壞的全都會搬出來。你們是覺得那件事跟這次的事有關,對吧?”

“我想……說不定有關系。”

聽了沙都子的回答,南澤微微點頭,把咖啡杯端在抿攏的唇邊。茶道教師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依舊姿勢優雅。

“牧村說,她不是被強奸也不是被騙了,而是完全醉倒在了當時的氣氛裏。又說事到如今確實是自己不對。她問我,是把這一切告訴藤堂還是怎麽辦。”

果然如此!沙都子和波香相向而視。

“那老師您對她說了什麽呢?”沙都子提心吊膽地問。

南澤臉色稍緩,說道:“我對她說:‘這事別說出去。既然藤堂一無所知,又何必特意跟他說起這些讓他不高興的事呢。’但牧村擔心就算保持沉默,心事也會被藤堂看出來。我就說:‘男人們可沒這麽敏感,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今後多注意一些。’”

“老師說得太對了!”波香十分感激,沙都子也是感同身受。只是現在再怎麽感激也沒什麽意義了。

“祥子就接受您的建議回家了?”

“嗯,”南澤點頭回應,“所以我覺得這事跟她自殺沒有直接關系。”

沙都子和波香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這口氣吐得既有些放心又有些失望,感覺十分古怪。

“你們還是打算把她自殺的原因弄個水落石出嗎?”南澤的問話裏帶著些責備的口氣。

沙都子的回答稍有些底氣不足,但又態度堅定。“我們不甘心。”

“嗯,沒辦法,畢竟你們有這個權利的……”

“正因為不甘心才要查。”

沙都子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南澤幾度點頭。

離開南澤家後,兩人沉默了一陣子。這已經是今天第四回坐上電車了。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沙都子心不在焉地看著車內廣告,眼睛掃視著廣告的標題,卻完全映不到腦子裏。祥子的事情、南澤說的話……在她腦子裏毫無規則地亂竄。

“我想只有一種可能了。”波香習慣性地往上撩起頭發,忽然開口說。

“可能……什麽可能?”沙都子看著波香的側臉問道。

“講座旅行期間發生的事就是導致祥子自殺的原因。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有一點值得深思。”“哪一點?”

“我是說,那件事會不會被藤堂知道了。”

“被藤堂……”

沙都子思忖著,這樣猜測並無不可,因為此事確實不能說保守得很嚴密。事實上,連沙都子都能通過閑聊聽到傳言,藤堂在類似情形下知道這件事也很有可能。

“於是呢?祥子因為太過介意而自殺了?”

“或者,更有可能是藤堂在這件事上責備了她。當時他肯定說了要分手之類的話,依祥子的性格,那對她可是相當大的打擊。”

“換了你,肯定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吧?”

“但祥子畢竟跟你我不一樣。”

“那,怎麽辦呢?想證實也只有找藤堂本人了……”

波香倏地別開了頭。“這我可辦不到!”

“我也不想啊。”

“日記……日記裏有沒有寫什麽呢?”波香用下顎指了指沙都子手邊的日記。於是沙都子再次拿起了那個紅皮本子,翻找夏天以後的日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夏天之後的各頁日記裏,藤堂出現的頻率似乎低了許多。

“寫到了藤堂的,這是最近的一篇了。”沙都子把標著十月十五日的那一頁攤開在波香面前。

十月十五日星期二。今天藤堂跟我說了他做的一個夢,什麽學術研究啦,國際學會啦,大學教授什麽的,他甚至連我要幹什麽都夢到了。他說夢見我從一個職業女性變成了教授夫人。“所以說,這個位置可非你莫屬了,”他說,“因為能做教授夫人的必須得是淑女。”我試著問:“我是淑女嗎?”“當然了,”他說,“沙都子和波香她們,很遺憾,都不夠資格。”……

“去死吧!”波香小聲咒罵了一句,輕輕閉上眼睛。

到達白鷺莊時已是傍晚五點左右了。

“吃過晚飯,我們去喝一杯吧。”

應波香的邀請,沙都子也來到了白鷺莊。自從上次的全國錦標賽以來,沙都子明顯感到和波香一起喝酒的次數更多了。

走進公寓,沙都子沖值班室稍一點頭,只是希望跟管理員打個招呼,讓她知道自己今晚會在波香那兒過夜。一天到晚都板著臉坐著的中年女人對面站著一個面熟的人,沙都子一見立刻停了下來。是最近經常見面的那個警察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