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個地理問題(第3/5頁)

“喂,”埃勒裏對在電話亭外咧嘴笑著的年輕人叫道,“領我去一架飛機那兒!”

“你去哪兒?”年輕人問。

“芝加哥。”

十點二十五分,那架單翼飛機在芝加哥機場上空盤旋,周身被照得亮晃晃的。心急的埃勒裏不時伸長脖子往外看,地面上有延展的建築物、飛機庫、著落場、一排飛機和快跑的人影。所有這些在飛機猝然向下著陸時都變得模糊起來——駕駛員拿了要他加速的獎賞後來了精神——等埃勒裏重新緩過來氣,胃裏恢復平衡,飛機已經離地面很近,正朝跑道沖去。他閉起眼睛,感到單翼機的輪子在地上顛簸;感覺平穩後,他睜開眼看到,飛機正快速滑行在水泥地上。

他不大確定地站起來,摸弄著領帶。終點……發動機發出最後一聲勝利的吼叫,飛機停止了。駕駛員扭過頭來,喊道:“我們到了,奎因先生!我盡了最大努力。”

“好極了,”埃勒裏作了個苦相說,打著趔趄走向機門。偏偏服務太好,有人已經從外面為他開了門,他猝不及防地摔倒在機場上。一時間,在炫目的光線中,他瞥見十英尺外一群人正注視著他。

他又瞥了一眼,看見了亞德利教授高高的身影,他的胡子在咧嘴發笑時幾乎成了水平狀;瞥見了芝加哥警察局局長牛一樣強壯的身影,埃勒裏回想起,七個月前他和父親初次來到風城[5],這導致他開始調查阿羅約謀殺案;還有幾個模糊的身影,大概是警探們;和……那是誰?那個身著幹凈灰制服、頭戴幹凈灰呢帽、手戴幹凈灰手套的小個子——那個生著一張老臉和翹起腦袋的小個子家夥……?

“爸爸!”他叫道,跳向前去,抓住理查德·奎因戴手套的雙手,“你怎麽在這兒?”

“瞧,兒子,”奎因警官冷冷地說,咧嘴一笑,“如果連這點都想不出,你可真是一個糟糕的偵探。你的朋友哈迪,曾斯維爾的局長,在和你見面後,打電話到紐約找我,我告訴他你是我兒子。他說,他正想核查你的情況哩。我掐指一算,認定你的案子快了結了,我估計你追捕的人要麽到芝加哥,要麽去聖路易斯。因此我兩點鐘乘飛機離開紐約,十五分鐘前到的這兒。”

埃勒裏張開雙臂摟住他父親的瘦肩。“你是永遠的奇跡,現代羅得島巨像[6]。天呐,爸爸,見到你真高興。你們老人旅行可得小心……你好,教授!”

他們握手時,亞德利兩眼放光。“我想我被包括進七老八十的類別裏了吧?你父親跟我進行過一次關於你的交心談話,年輕人,他認為你還留了一手。”

“啊,”埃勒裏變得嚴肅起來,“他這麽說,是嗎?你好,局長!多謝你迅速接了我那討厭的電話。我當時急得要命……嗯,先生,形勢如何?”

他們慢慢穿過機場走向航站樓。警察局局長說:“情況看來很順利,奎因先生。你要的人九點差五分乘飛機到達——我們好不容易把警探們準時派到這兒。他什麽也沒懷疑。”

“我剛好遲到了二十分鐘,”教授嘆氣說,“當我拖著我那吱嘎作響的老骨頭下飛機時,一位警探抓住我的胳膊,我一生中從來沒那麽害怕過。‘亞德利?’他聲音嚴厲地說。嗯,老弟,我——”

“嗯,是的,”埃德裏說,“呃——克羅薩克現在在哪兒,局長?”

“他不慌不忙地出了機場,九點零五分進了一輛出租車,去了盧勃一家三級旅館——羅克福特旅館。他不知道,”局長嚴肅地說,“一路上他有四輛警車護衛。他現在就在那兒,在他的房間裏。”

“他不會逃走吧?”埃勒裏焦急地問。

“奎因先生!”警察局局長生氣地說。

警官嘻嘻笑著。“我突然想起來,納索縣的沃恩和艾薩姆在跟蹤追趕你,兒子。你不等他們嗎?”

埃勒裏突然站住。“天呐,我把他們忘了!局長,沃恩警官和地方檢察官艾薩姆一到,請你選派什麽人作他們的護衛好嗎?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會到達。把他們帶到羅克福特旅館來。不讓他們觀看這場壓軸好戲是不公平的!”

但地方檢察官艾薩姆和沃恩警官落後埃勒裏要大大少於一小時。他們從芝加哥上方黑暗的天空降落時正好是十一點鐘,兩人由幾名警探迎接,坐在警車裏被護送到盧勃。

這些旅行者的重聚是場小小的歡樂。他們在羅克福特旅館一個隱蔽的房間裏會面,這裏布滿了警探。埃勒裏伸開四肢躺在床上,脫了外衣,快樂無比地養精蓄銳。奎因警官和警察局局長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談話。亞德利教授在盥洗室裏把臉上和手上累積的幾個州的塵垢洗幹凈……兩位旅途勞累的先生[7]呆呆地朝四周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