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上的老人(第2/4頁)

治安官哼了一聲。“甭擔心那個。我沒老婆,感謝上帝……阿門。”

他沒帶著他們去屋子前面停車的阿羅約大街,而是穿越一道後門,來到一條人少的小街上。魯登和艾薩姆等著,埃勒裏迅速繞過鎮公所,跳進杜森貝格。兩分鐘後汽車便到了小街,三個男人在一陣嗆人的灰塵中駛離鎮公所,魯登一路緊踩著腳踏板。

魯登治安官帶著他們迂回上了一條看來是插入附近深山的土路。“不同的路,”他說,“你把車停這兒,我們步行上山。”

“步行?”艾薩姆懷疑地問,眼望著陡坡。

“嗯,”魯登興高采烈地拉長調子說,“我可以背著你,艾薩姆先生。”

他們把汽車停在一處灌木叢裏。地方檢察官四面看看,然後俯身越過杜森貝格車的側邊,從車的底板上拿出一個捆紮著的大包。魯登好奇地看著它,但兩個男人誰也沒說什麽。

治安官低下他的大腦袋,費力地穿過一片叢林,帶著一種找不著也無所謂的神情搜尋目標。終於,他指出一條隱蔽的小路。埃勒裏和艾薩姆不聲不響地在後面吃力地跟著。這是一次實實在在的攀登之旅,需要穿越人跡罕至的荒野叢林;樹木茂密得遮天蔽日。空氣灼熱,三個男人爬不到五十英尺便已渾身濕透。艾薩姆開始發牢騷。

十五分鐘令人腰酸腿痛的上坡,樹林變得越來越密,小路越來越窄;治安官突然停了下來。

“馬特·霍利斯,他有回告訴過我,”他咕噥道,拿手指著,“有個屋頂的!那就是。”

他們爬近了些,魯登小心地帶路。正如治安官所說,它就在那兒……在一處小小的林中空地上,在山坡一個巨大的露頭[2]下面,蹲伏著一個粗陋的棚子。棚子兩側和前面的樹林被砍去了三十英尺,它的後部受到突出的花崗巖的保護。埃勒裏凝視著,只見側面和前面三十英尺是一道高高的防護籬笆,由纏結的帶刺銹鐵絲做成,看起來很危險。“你們看看那個!”艾薩姆低聲說,“連一扇門都沒有!”

鐵絲網籬笆上任何地方都沒有口子。裏面的簡陋小屋冷酷地立在那裏,簡直像座要塞。甚至從煙囪洞裏飄出的炊煙都險惡逼人。

“天哪,”魯登咕噥著,“他像把自個兒關在城堡裏那樣幹啥?瘋狂,正像我告訴你們的那樣。”

“一個在黑暗中難以找到的地方,”埃勒裏低聲說,“治安官,地方檢察官和我對你有個不情之請。”

魯登治安官,可能預見到上次埃勒裏的慷慨會再次降臨,立即來了興趣。“哦,這事,”他嚷著說,“我是個只管自個兒事的人。在我這兒就得這樣。山裏到處有釀私酒的,可你們看不到我多話。不會的,先生——啥事?”

“把整件事給忘了,”艾薩姆厲聲說,“我們從未來過這兒,明白嗎?你不要向阿羅約或漢考克縣其他行政當局報告。你對老皮特一無所知。”

魯登治安官的大手緊抓住埃勒裏從他錢包裏掏出的東西。“艾薩姆先生,”他熱切地說,“我是聾子、啞巴、瞎子……這樣可以吧?”

“是的。”

“那祝你們好運。多謝你啦,奎因先生。”

魯登一副全然漠不關心的樣子,轉過身,悄悄穿過樹林走了,一次都沒回頭。

艾薩姆和埃勒裏互相瞥了一眼,隨後各人朝後甩甩肩膀,邁步走到帶刺鐵絲網前。

他們雙腳剛一踏上籬笆前的地面——實際上,艾薩姆正要把他拿著的包裹舉起丟過鐵絲籬笆頂部——突然一個刺耳的嘶啞聲音從棚子裏面叫道:“停住!回去!”

他們猛地停住了,包裹掉到地上。因為他們注意到,從小屋唯一的也是用帶刺鐵絲網防護的窗戶裏,一根獵槍的槍口露了出來,直接瞄準著他們。那醜陋的武器毫不晃動;這可是當真的,不容置疑。

埃勒裏忍著氣,地方檢察官定在原地不動。“那是老皮特,”埃勒裏低語,“就是這聲音!”他擡起頭,大聲吼叫:“等會兒!把你的手指移開扳機。我們是朋友。”

寂靜中,他們站著一動不動,被獵槍主人慢慢審視著。

接著,那刺耳的聲音再次震蕩他們的耳鼓:“我不相信你們!出去。五秒鐘內要是不走,我就開槍。”

艾薩姆叫道:“我們是警察,你這傻瓜!這兒有封給你的信——梅加拉的信。快點兒!為了你,我們不想被人看到在這兒。”

槍口沒動,但那老山民須發濃密的腦袋在鐵絲簾子後面朦朧顯露,一雙明亮的眼睛懷疑地注視著他們。兩人能感覺到那人的狐疑。

老頭消失了,那獵槍也消失了。一會兒之後,那沉重的釘著釘的門嘎吱朝裏打開,老皮特本人站在那兒——灰色胡須,沒有刮臉,衣衫襤褸。槍低了下來,但槍口仍然瞄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