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Hide And Seek

看上去越像是神秘的街道,我越閉口不問。

早上雷布思到警局時,兩位探員哈利·托德和弗朗西斯·奧羅克早已在他辦公室門口站著等候了。他們倚著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似乎全然不在乎雷布思探長遲到了20分鐘。探長要是會道歉才見鬼了呢!雷布思走上樓梯,兩個人立正站好,停止了聊天。

嗯,不錯的開始。他滿意地想。雷布思開門,走進辦公室,然後關上了門。再晾他們一會兒,讓他們坐立不安去吧。他們這下子可有悄悄話說了。他剛跟門衛確認過,布萊恩·福爾摩斯還沒到局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片紙,打給福爾摩斯家,電話響了又響,一直沒人接聽。福爾摩斯肯定出去幹活兒了。不錯,相當不錯。

辦公桌上有很多郵件。他隨手翻著,看到沃森警司的通知就停了下來。他抽出通知,是一張午餐請柬,時間是今天中午12點半。該死!3點還約了福爾摩斯呢。午餐是跟為緝毒任務貢獻了白花花的銀子的商人們一起吃。該死!地點還是艾瑞餐館。這意味著得穿幹凈的襯衫,並打上領帶。雷布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衫,還湊合,但領帶不行。真他媽的!

腦海中的那點愉悅的笑意淡去了。

一切都太美好了,簡直難以永恒。特蕾西端來早餐,把他喚醒。早餐是橙汁,抹著蜂蜜的面包,濃濃的咖啡。她說,她一早就出去了,從起居室的架子上找了點錢,拿去了。希望他不會介意。她在街角尋到一家小商店,買來東西,然後回到公寓,做好早餐。

“我都納悶,烤面包的香味竟然沒有把你喚醒。”她說。

“《火燒摩天樓》(Towering Inferno)[1]都不能把我叫醒,我可是從頭睡到尾。”他回答道。她笑了,坐在床上,優雅地吃著面包,牙齒微露。雷布思慢慢咀嚼著面包,心裏在想,有多久了?沒在床上吃過早餐,沒人把早餐端到床前……簡直不敢想下去……

“進來!”他吼了一聲,但沒有人敲門。

特蕾西也是心滿意足地離開的。她說感覺好多了,總不能一輩子躲在籠子裏,對嗎?他送她回到了皮爾繆爾,然後幹了件蠢事,給了她10英鎊。這就不僅僅是單純的錢的問題了,他遞過錢時就意識到了。他和她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一種聯系,一種他不該建立的聯系。看到攤在她掌心的10英鎊,他恨不得立刻一把抓回去。但她開了車門,走了出去,走遠了,嬌小的身軀像是骨灰瓷做成的,步伐卻堅定、有力。有時,看著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兒,薩米,還有時……

有時像看到了吉爾·坦普勒,自己的前女友。

“進來!”他又叫了一聲。這次門被推開了一道縫,也就一英寸,慢慢又推開一點,10英寸左右,一顆腦袋探了進來。

“長官,沒人敲門。”探進來的腦袋怯怯地說。

“是嗎?”雷布思冷冷說道,“那看來你們兩個就是我要找的人了,怎麽還不進來?”

兩個人從門縫中擠了進來,看上去沒有剛才那麽悠閑自如了。雷布思用手指指桌子對面的兩把椅子。一個坐下了,另一個還站著。

“長官,我站著就行。”他說。坐著的也嚇了一跳,怕自己已經違反了什麽規矩。

“這又不是他媽的軍隊。”雷布思沖站著的那個說道,“叫你坐,你就坐!”

兩個人都坐好後,雷布思揉搓著前額,裝出頭疼的樣子。說實話,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是誰,更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才叫他們進來的。

“對了,今天早上為什麽把你們倆叫來?”他說道,老一套了,卻很好用。

“是調查巫師的事嗎,長官?”

“巫師?”他看著答話的探員,突然記起來了,這就是那個一開始引他看五角星圖案的年輕小夥子。“對,巫師。還有吸毒過量。”

兩個人沖他眨了下眼睛。他正焦慮地尋找一個審訊的突破口,如果說這是審訊的話。進來之前該多想想的。

他至少也該記得約了這倆人吧。可他眼前還是那10英鎊,看到一張笑臉,還隱約嗅到烤面包的香味……他看著“五角星”小夥子的領帶。

“叫什麽名字,孩子?”

“托德,長官。”

“托德?那你知不知道,‘托德’在德語裏是‘死亡’的意思?”

“知道,長官。我上學的時候德語讀到了高級。”

雷布思點點頭,裝出賞識的樣子。見鬼,他還真是被打動了。這年頭,這些年輕的探員們都讀到高級,可他們都還這麽年輕。更有甚者,有些人讀到大學。他感覺福爾摩斯可能就上過大學。他可不希望自己找了個聰明過頭的傻子來幫忙。雷布思指了指他的領帶。

“有點斜了,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