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老弟弟的純潔愛情(第2/4頁)

在這裏也出現了“大巖桐”,大巖桐就是花。而且還有“離棄了我日趨腐敗。飛向天空的鳥兒啊,我目送你遠去。”同樣提到了“腐敗鳥”。

根據詩的意思看,腐敗的不是鳥,而花指的就是大巖桐。但是作者在這句中將花的形狀和鳥的去向抽象化,當作一個概念來描寫。因此,作者為什麽要給這首詩起名“贈某君”就很清楚了。

至此,二個關鍵性的詞已經弄清,句子的大致意思也明白了。這就是:拋下了我的鳥兒,下落將會怎樣呢?如同大巖桐花正在腐爛,我看到你的結局是很悲慘的。但是作品中還暗示了作者的一個潛在的願望——希望這種悲慘不要變為現實。

看來這最後二句是一個整體,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但是作者為什麽把這二句放在表現“731”解剖活人的前八句後面呢?懷念“731”同回顧青春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對於奧山來說,他的青春大概就是在同智惠子的相愛中度過。而壯年則投身於731部隊。戰後的晚年過的是與世隔絕的沉淪生活。奧山的一生,就象荻原朔太郎的詩所說,是從“寂寞的幽谷”走到了“絕望的斷崖”。看來只有同智惠子接觸的這段時間才是一生中唯一鮮花似錦的幸福年代。在奧山這個純潔的中學生(按矢部的說法是大學生)眼中,嫻淑的智惠子如同自己的姐姐一樣親。他把智惠子當作“永恒的女性”,作為心中崇拜的偶像。對奧山來說,她是姐姐但又不是姐姐。她是異性中的上帝,除了她女性就不存在。

奧山的生活經歷還沒有查清,但神谷說過,他如果健在已快九十歲。據此推算,停戰時他五十三歲,即使在731部隊剛創建的昭和八年就加入該部隊,加入時也已經四十一歲了。據說當時奧山已經有了女兒“智惠子”,這說明他已結婚。可以推測,對智惠子的懷念會給他的婚後生活帶來一定影響。

如果奧山的後半生是平穩、安定地度過的,則說明隨著歲月的流逝,對青春時期“姐弟關系”的懷念已經漸漸淡薄了。

但是,奧山加入731部隊以後,目睹了種種罪惡的勾當,並在上級命令下,也參與其中,沾汙了自己的雙手。不僅如此,還失去了自己的愛女。戰敗撤回國後,他就象鉆進大地一樣銷聲匿跡。對他來說,只有同智惠子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才是他一生中真正幸福的時候。雖然對智惠子來說,同奧山“戀愛”只是臨時戲劇性的玩笑而已。可是奧山卻把它當作一生中的魂魄。

往事離得越遠越容易美化。美好的過去不是在漫長年月的霧靄中清晰地顯現出來了嗎。

棟居心頭掠過一種預感,——青春的 大巖桐 猶在眼前。

要是奧山現在快九十歲,他的配偶也許已經去世。獨身過日子的孤獨老人難道沒有一個回首青春,追憶往事的地方嗎?如果有,奧山最思戀的地方就是相馬市原釜海水浴場。可是該處沒有奧山的蹤跡,而且現在的原釜早已幾經變遷了。

除此之外,奧山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光太郎和智惠子度過了大半生的駒人林街二十五號雕刻室附近。也許那裏是奧山追尋的最終歸宿。

“贈某君”中也提到過地名——鶴卷街,這個鶴卷街是不是現在所說的新宿區早稻田鶴卷街呢?棟居馬上翻開地圖。從地圖上看,以前的駒人林街二十五號現已劃入文京區千駄木五段一帶,大概就在現在五段二十五號的文林中學附近。另外,該區千駄木二段十七號十五是高村光太郎紀念會,到裏去問一下就可以打聽到準確地點。

戰後的三十六年都可說是奧山的晚年。按神谷的話,前橋也應該是他去過的地方。但前橋並沒有發現他的蹤跡。而且奧山會不會真的因留戀昔日同智惠子“相愛”的故地而來,何時來,都無法確定。就算他在前橋生活過一段時間,肯定也是個“幽靈居民”,常常遇到當地派出所巡回調查的麻煩。

只要奧山住在同智惠子有關的地方,就有找到他的可能。棟居心裏燃起了一線新希望。這希望來自九十高齡的老人尚健在以及他對當年愛情始終忠貞不渝。只要老人心中這簇眷戀之火不滅,棟居心中的一線希望就有可能變為現實。

第二節

棟居在地鐵千代田線千駄木站下了車,當地警署的團子坡派出所恰好就在團子坡同鐵道的交叉點上。棟居到那電詢問了一下便向目的地走去。八月的天氣,烈日當空,路上的行人汗水涔涔。

團子坡派出所告訴棟居,從千駄木派出所再過去一點向左轉,在彎鉤形的轉彎之處便是光太郞的舊居。

棟居走上團子坡派出所指點的路,這是條狹窄的小路。光太郎的舊居終於找到了——一幢具有當地風格兩層樓舊房子。房子四周圍著土墻和棕竹。在“格子造”①之間,還可以看到被樹枝遮掩著的房門。房門緊閉著,主人十分謹慎。不知從何處傳來斷斷續續的風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