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避忌的原因(第3/5頁)

棟居一頁頁地仔細翻閱,翻到一半,大為震驚,有一頁上赫然印著一個標題——“檸檬悲歌”。棟居一口氣讀完詩文:

悲哀、慘白的病床上,

您如此殷切地盼著檸檬。

我捧著它,

送向您潔倉的皓齒,

玉黃色的郁香四溢。

幾滴甘霖般的果汁使您甦醒,

您那清澈的雙眸微微露笑,

您那握著我的手又有了春青的活力,

您喉頭湧升起千言萬語。

在這厄運降臨的緊要關頭,

您又變成了原來的智惠子,

瞬息之中,您向我傾訴了畢生的愛。

一小時後……

您象過去登上山巔一樣吸了口氣,

生命的機器就這麽停止了。

櫻花插在您遺像前,

花影下,

至今放著的檸檬寒光森森。

(《智惠子詩抄》摘自昭和十六年八月尤星閣刊)

詩中一再出現檸檬,這已經不是偶然的了,檸檬一定與楊君裏之死有關,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麽關系,但兩者之間有聯系卻是可以肯定的。

棟居向古館借了《智惠子詩抄》就告辭了主人。

第二節

在歸來的電車中,棟居思考著楊君裏之死與《智惠子詩抄》的關系,但想不出結果。那本詩集的每一頁都仔細翻過了,沒有發現其他寫在書上的注解或夾在書中的紙條。但是,古館豐明肯定想用這本詩集表達某種意思。棟居決定把詩集帶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棟居正在獨自專心思考,耳畔傳來旁邊乘客的對話。“這老頭真迷信,我服了。”

“怎麽啦?”

“在那須買了幢娛樂公寓。”

“噃,氣派不小。”

“那裏,用貸款買的,而且是半新半舊的。”

“即使這樣也很了不起嘛,象我這種人連本錢都是從別人那兒借的呢,噯,那老頭怎麽啦?”

“好不容易買來房間,但他嫌房間的號碼不稱心,說429室讀出來是‘死苦’①。有人勸他說429也可讀成‘至福’②。但他不聽,堅持非換不可。”

注① :日語“四、二、九”和“死”,“苦”讀音相同。—譯者注

注② :日語“至福”意為“很幸福”。—譯者注

“這麽頑固。”

“說是調換,但並非簡單地換一下就行,而是經過一番核算和商談。只要是四褸,不管那間都同‘死’有關,428是‘死家’、427是‘死名’、425是‘死子’、424是‘死死’、 430是‘死產’。三樓已經占滿了,五樓以上價錢就貴得多,真難對付。”

說話的象是兩個剛從高爾夫球場回來的中年職員。棟居很理解他們這種困惑的心情。對迷信的人講道理是徒勞的。你再勸說,他還是執迷不悟,在許多場合下,雖然本人也知道這是十分可笑的,但又不得不相信。一種強迫觀念控制了當事人的心理。

棟居有點同情他們,因為剛才的對話觸到了棟居心中的症結。

楊君裏曾莫明其妙地在飯店裏要求換房間,難道她忌諱開始分配給她的那個房間的號碼嗎?她是否由於某種原因厭惡“731”這個號碼呢?然而“731”有什麽涵義呢?它又不象剛才說話中指的可以讀成“死苦”、“死家”等。外國人忌諱13,所以飯店裏取消了這個號碼。但“731”這個數,無論日本人還是外國人,大概都不必避忌吧。不然的話,這就是楊君裏私人所忌諱的數,但這又是為什麽呢?

棟居正在冥思苦想,無意中看到了貼在車上的廣告,廣告上介紹波肇發病前新創作的作品。

“波肇!”棟居在這個筆名上有了重大發現,“那米哈技美”①與“731”的讀音恰好吻合,這難道是偶然的巧合嗎?

注:日語“波肇”的讀音。——譯者注

第三節

如果知道古館豐明為什麽要用“波肇”作為筆名,說不定就可以弄清他與“731”這個數字的關系。棟居一回到警署馬上直接掛電話到剛辭別的古館家,傳來的是古館妻子那熟悉的話音。已經同她認識,多少比上次電話客氣一些。棟居問起筆名的由來,對方回答道;

“丈夫曾告訴我,獲A文學獎時,編輯說,獲獎是一個作家成名的機會,要占據文學新聞的波峰,如果失敗,就趕不上潮流,波肇就是站在波浪頂峰的意思。”

“站在波浪頂峰的意思”。棟居失望地重復了一遍,但他仍抱著一線希望。

“是不是同731這個數字有聯系呢?”

“731?怎麽回事?”對方反問。

“‘那米哈技美’是不是在模仿731的讀音呢?”

“同731這類數字毫無關系。”

“舉例說,您丈夫的生日呀,住址的號碼呀,或者其他重要的號碼裏有沒有731這個數字?”

“沒有哇。”

“夫人和令媛的生日呢?或者結婚紀念日之類……”棟居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