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惡夢的去向(第3/4頁)

嘴裏還嘟囔著今晚三個人一定要一起去他的公寓大被同眠。來到他公寓附近的後街時,正好有一輛車子飛速駛來。雖是後街,但作為近道,有很多車從這裏通過。到了夜間,汽車好像要把白天堵車時的壓抑感發散出去一樣,風馳電掣般地駛來。

粕谷在車前跌跌撞撞,這時似乎有惡鷹在知子耳邊輕聲說“現在正是機會”。在理性出來制止之前,知子已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柏谷推了出去。車離得太近了。完全來不及減速,粕谷的身體一下撞到發動機的罩子上,狠狠地摔落到地面。自己還未清楚地意識到殺意的瞬間就已經出手了。望著如願死去的粕谷,知子茫然地呆站著。

從車上下來個女人,看看粕谷的樣子,又回到車上,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揚長而去。

“全交給我好了。不會讓知子領罪的。”昌子鼓勵呆呆站在那裏,不知自己做了什麽的知子。

找警察與善後工作都是昌子一手完成的。昌子幹脆說在現場的就只有她自己。知子任由昌子擺布。就這樣殺害粕谷的事被隱瞞下來,責任全被栽到肇事司機身上。

與肇事司機四年後在館山寺相逢,但知子並未注意到。知子沒有看到撞死粕谷的司機。當時除了粕谷之外她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在飯店的餐廳裏,與長井真美子比鄰而坐時,昌子啊地叫了一聲。當時問她她沒說什麽,過後才告訴知子那正是撞死粕谷的人。知子為這奇遇感到震驚,不想數年後,在公司舉辦的晚會上,居然第三次見到以社長夫人面目出現的長井真美子。

對長井真美子本來沒有敲詐的念頭。昌子變成殘暴的敲詐者是她丈夫自殺後的事。昌子將過去的撞車逃逸與殺人這一合成事件,分解為兩份材料,同時向兩人敲詐。如果加上山原的話,應該是三個人,但山原並未意識在被敲詐。

昌子在丈夫自殺後,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失掉丈夫後,又有了男人,但似乎並未填補上失掉丈夫後的空虛。

她其實對丈夫也沒有愛到這種程度。只是丈夫的死成為一個契機,感覺到敲詐本身帶來的樂趣而已。昌子曾對知子說:

“你見到過魚鷹嗎?在長良川很有名的,養魚鷹的人讓魚鷹把含在嘴裏的香魚吐出來。魚鷹的脖子上纏著繩索,養魚鷹的人通過控制繩索的松緊不讓魚鷹把含在嘴裏的東西吞進去。你就是我的魚鷹。要盡量替我銜來更大的獵物才行。”

邊說還邊笑。大概對長井真美子也說過同樣的話吧。

敲詐到了極限。說過讓知子吐出更大的獵物,卻連中小獵物也不放過,全都讓她吐出來。如果不是真美子殺了她的話,知子就會下手了。那天晚上,實際上就是抱著這種想法去的。陰錯陽差,又被真美子搶了先。知子到現場時,正好看到真美子往安全出口逃走的背影。知子當時就認出是真美子。

之所以沒叫住她,是因為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來這裏的事。

那時候,還沒想到真美子已把昌子給殺了。只想到她可能是因為什麽秘事而來的。站在1043號房間門口,按鈴卻無人應答,這才發現門沒鎖好,留有一道小縫。打開門後,就發現昌子被殺了。

那一瞬間,領悟到兇手就是真美子。動機現在想來就是對敲詐已忍無可忍了吧。

知子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幸免成為殺人犯。雖然情況有所不同,但想起與之類似的十二年前的場面。那時也是同一個犯人救了她。有兩次可能成為殺人犯的自己因為同一個人代替了她而幸免。這是無預謀的完全犯罪。知子對犯人的感謝之情又增加了一倍。

那時發現了床下掉落的西服手帕。上面有MN的姓名縮寫,很明顯是長井真美子的東西。

出於包庇真美子和萬一懷疑到自己時作為反證拿出來的目的,知子把它撿起來。

走出房間時,正好鬧鐘鈴響,被嚇了一跳,不及關好房門就逃走了。房門原本好像就不太好用。昌子因為有與知子的約會,所以定好了鬧鐘。

幸運的是沒被任何人看到,順利地出了房間,就用飯店內的電話給IN THE MOOD餐廳打電話取消了座位。她討厭因為是昌子“最後晚餐”的同伴而被警察問這問那。

討厭的昌子死了。威脅自己的人不存在了。山原最後以瀆職貪汙罪被起訴。

現在的知子與其說因為幸免於犯罪而松了口氣,不如說陷入了深深的空虛中。

好像殺人者應該背負的罪惡感和與司法機構的追蹤周旋作戰的緊張感被人劈手搶走了一般。

打個比方說,就像決定了要買的東西,為此勤勤懇懇地攢錢,待拿著好容易攢的錢去買東西時,卻只差一點點那東西就被其他先到的客人買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