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丈夫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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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耀子從警察那裏得知在伊斯坦布爾發現了隅谷的屍體後,心裏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她從心底就認為遲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或是結果。

而且也許是唯一知道丈夫下落的人沒有了。這個終於實現了預感的終止符,徹底結束了查找丈夫下落的希望。

取而代之的是耀子心中產生了新的希冀。因為隅谷被殺以後,她也失去了追查隅谷的三枝和理枝的消息。

“那兩個人怎麽樣了呢?”

盡管兩個人是分別行動的,但在伊斯坦布爾,兩個人應當會見面的。因為他們是來自日本、追査同一個人的男女。日本人的國外旅遊已經普遍化了,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裏都不會看不見日本人的今天,追查共同的一名死者的兩個人的邂逅不會是戲劇性的事情。

“我幹嗎這樣擔心他們兩個人會如何如何?”

耀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小心眼兒”,但又不得不陷入厭惡和嫉妒的煩惱之中。她無法解脫自己對三枝和理枝的“關心”。

這些事件的核心人物是高原。在伊斯坦布爾再發生什麽“事情”也與高原沒有關系了。

耀子是一名被丈夫拋棄、處於孤立無援、心中有著創傷的妻子。但她還擺脫不了高原的影子,她想把高原作為一名自己生活中的匆匆過客而忘記,對妻子而言這是一種本能。丈夫的離去,作為妻子希望得到一種慰藉來彌補寂寞的心靈。

丈夫過去愛過的女人因丈夫的失蹤而離開了自己的生活,耀子本應感到慶幸,然而在她看來又得另當別論。這種感受和理枝是一樣的。她們倆都因高原而產生了同樣的遺憾。而在這種遺憾中又多少摻雜了某種“友情”。

但是現在理枝發現了新的“關心”對象。她與三枝在伊斯坦布爾相逢(她還不清楚是為什麽相逢的),產生了又一種錯綜復雜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應當怎樣“發展”,這一點耀子是非常清楚的。至少理枝已經從高原的影響中擺脫出來了。年輕姑娘具有飄逸的心,對於一個生死不明的舊戀人來說她是不會產生任何束縛的。這對理枝來說不是不現實的事情。年輕姑娘的心理結構就是這樣。而且理枝已經向父親保證了她一定會與高原一刀兩斷,她對高原肯定是心灰意冷了。對此,在耀子沒有去她家之前是根本不知道的。

得知高原“遺棄”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個女人而“去”的消息後,理枝尋找的是一種理智的“戀情”。

僅僅幾天時間,理枝又陷入了對另一個男人的未知之美的僮憬之中了。

這是一次“天賜良緣”的海外旅行。隅谷之死,使自己的這次尋找高原之行失去了意義,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從夢中醒來一般。醒來的時候,三枝就在自己身旁,理枝又被“拽”入新的夢中。這與高原的那個夢斷然不同,這是一個現實的“夢”。兩個人之間沒有重大的障礙。

從無希望的夢中醒來後,一個新的希望的夢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另一方面是,自己怎麽辦?依然是處於“等候”的狀態。如果高原的下落始終不明,那麽自己將永遠是這種“等候”的狀態。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幼小的賢一從開始就天真無邪地剌痛耀子一般地問道。

“啊,爸爸回來了!”

賢一聽到了有腳步聲從樓梯傳來時就興奮地喊道。但往往是收款員或推銷員的腳步聲。

“爸爸!”

賢一歡呼著跑到門口,打開房門一看是別人,便又聳聳肩說道:“不是爸爸呀”,一臉的無助和傷心。

後來,賢一發現一涉及到爸爸的話題時,媽媽的表情就非常不快,便總是說:

“我沒有爸爸也可以。”

他努力在母親面前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來。然而這更加刺傷了耀子的心。

“‘等候’的不只是我,還有賢一。”

大概這種悲傷是連帶的吧。自己和理枝是情敵,作為被同一個男人所傷產生的傷口,她們在撫平時總是會產生連帶感情的。如果知道了高原的消息,她們將又會成為“不共戴天”的情敵。盡管雙方都知道這一點,但在沒有找到高原下落的期間裏兩個人還是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然而對賢一來說卻沒有這種“補償”的作用,耀子一看到他那雙小小的眼睛,就深切地體會到賢一對失去了父親的無限寂寞,並在他那幼小的心靈中在強忍著悲痛的樣子。而每當這個時候,耀子那原本受過了傷的心又仿佛被人灑上了一把鹽,痛苦萬分。

耀子完全像看別人的生活一樣,對自己的希望曾抱有美好的願望。然而賢一從一出生就和自己產生了不可否認的血緣關系。自己被丈夫的背叛而產生的憤怒,使她不得不重新審閱自己的婚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