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的交易(第4/9頁)

在生活中,他沒有一絲快樂,好在對此,他已習以為常。然而,習慣了並不等於怨恨和屈辱感消失了,這象河底的沉積物一樣在內心深處堆積著。沉積物的表面覆蓋著歲月的瘡痂。這瘡痂不斷增厚,象結冰的河面一樣不可靠,一旦有機會便暴露出憎惡的深淵。

作為妻子,梨枝是很稱職的,但身體欠佳,對夫妻性生活很淡漠。她先天性心臟畸型,稍不注意,便引起心臟性氣喘復發,發病時呼吸困難,面色蒼白,憋悶得難以忍受。

這種病常常在夜間發作,偶爾發生在睡眠時,發作一次要二三十分鐘才能平息,病態抑制了她對夫妻生活的欲望,即使在性接觸時,也無論如何要顧及身體,不能膽大。木崎象對待易碎物品一樣對待妻子,抑制著沸騰的欲望,結婚以來,他未曾隨心所欲地體驗過妻子的身體。

木崎結婚前沒接觸過女性。因此他認為人即是如此,偶爾從黃色雜志上看到男女交歡的情節,認為那不過是對性的誇張和渲染,亦或不過是非現實地歪曲事實。不過,他必定明白,自己的夫妻生活是淡然無味的。

木崎把自己的幻想寄托在兒子正一身上,不想讓孩子象自己這樣、可喜的是,正一似乎繼承了木崎家好的血統,雖然幻小,已露出偉人的才智。

正一好奇心盛,記憶力好。對什麽都感興趣,並富於冒險心。大膽且勇敢,一點兒也沒有木崎那種畏首畏尾的影子。

犁枝堅持說兒子繼承了自家的血統。她是以生命為賭注生的正一。她不顧醫生提出如此脆弱的心臟可能承受不了分娩的忠告,冒險生下了正一。當醫生警告,她如果再生孩子就要危擴生命時,夫妻倆對正了寄予了滿腔的希望。

“我說,還是送正一去綠色幼兒園吧。”這一天下班後剛回到家,妻於便說道。

“太遠了吧。”

“沒關系,幼兒園有車接送。”

“可是,要進那個幼兒園的人可多啊。”

綠色幼兒園在郊區,設備齊全,師資水平高,是這一帶最好的幼兒園。可以免試升入小學、中學、高中。升入一流大學的升學率在全國也是名列前茅。因此,要求入園的人很多。每到入園期,申請報名的父母便蜂擁而至。

“報名時間是10月24日,提前4天排隊肯定能進去。”

“什麽?提前4天!”

“要去綠色幼兒園,不提前這些天可進不去。”

“他們到底能收多少人啊?”

“每年收60人,今年報名的可能要高出10倍。”

“也不是沒有別的幼兒園,為什麽都跑到那兒去了呢?”

“那當然是因為可以免試一真升入高中的緣故吧。做父母的,也可以免去好多操心的事。”

“可是要提前4天排隊啊!”

“拜托了。我身體不好,沒法排隊,只能你去了。”

“4天不去公司上班,那可是大事啊!”

“你說什麽?這還不是為了正一嗎。”

“嗯,試試看吧。”

“無論如何,也要送進去。我要讓正一進一流的。這可是第—個關口,萬事開頭難,這可能決定正一將來的前途命運。”

在梨枝的鼓噪下,在離報名還有4天的傍晚,木崎來到綠色幼兒園前了。使他大吃一驚的是,已有10個人排在那裏了。木崎這才感到妻子的預言是正確的。

隊列一經形成,轉瞬間就形成了一條長蛇陣。唯恐報不上名的擔心,促使人們提前4天來到這裏排隊。如果木崎再晚來30分鐘,恐怕就危險了,排在60名以後的人們,都抱有一種今年也許會多收幾名的心理,仍然不肯離去。

幾乎所有的人都帶來了毛毯、睡袋、飯盒、飲料、書、半導體收音機等,準備在此打一場“持久戰”。更有甚者,還支起了帳篷,打起了麻將。

人手多的人家,進行“人海戰術”,頻繁替換人。無人來替換的木崎,看來要一個人堅持4天了。雖說是為了愛子,可也真是一樁苦差事。

10月底的夜晚,涼風襲人。雖然覺得穿得很厚,但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是難以耐寒。冷風透過薄薄的毛毯,浸入體內,真是有剌骨之感。一夜之間,體力消耗殆盡。一想到還有如此淒慘的3天3夜,真叫人不寒而栗,難以忍受。

第二天早上,妻子送來了飯菜、熱湯和咖啡。

“你真是辛苦了,再加把勁兒吧。”妻子鼓勵他說。

一夜過後,身前身後的人們互相開始熟悉起來,他們沒有能否入園的擔心,而是對能夠入托確信無疑,他們是“先頭部隊”,自然有一種安全感。

要去廁所什麽的,需要前面的人照應一下。這些具有“共同戰鬥意識”的人們,相互分享食物,或打撲克消磨時光。

緊挨在木崎後面的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她衣著普通,但穿著打扮整潔、清新,十分得體,:看得出是有著歌妓素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