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認的老家(第2/4頁)

重要的是,這座城竟然能抵擋住汽車洪水的沖擊,頂住媚俗的觀光業開發的誘惑,完好地保住了這片歷史刻出的土地。摧毀歷史和傳統的最大元兇是人們的生活方式的改變。人們不可能困在傳統中生活,為了活下去,他們往往會讓存有先祖留傳下來的文化遺產的空間向現代讓位——盡管誰都清楚傳統的重要性。

能將這個客棧街的原貌如此完好地保存下來,恐怕是得益於這兒居民的愛鄉之情和與時代潮流的勇猛抗爭。

出租車在徐徐前行。

“怎麽樣,好地方吧?”聽司機那充滿自豪的語氣,好像這兒是他的家鄉似的。

“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這海一座老城。”

“第一次來的客人都這麽說,這還是變了的模樣呢!修了十八國道後,許多人都開車往裏邊跑,不坐環城的公共汽車了。這不,我不是把客人帶進來了嗎?還有,老房子確實看上去又莊重又威嚴,可是住起來不方便,維修也麻煩,又留不住年輕人……”

“是啊,那些觀光客呀局外人什麽的,看了就走,倒是輕松,可是本地人可就不容易了。哎,我們要去的是柴田家。”

“柴田是吧?我記得他家好像是飼料莊。”

“什麽?飼料莊?”

“哦,這兒有個規矩,不管是不是做生意的,家裏都得有個莊號。你看,前面不是有三座觀火台嗎?他家就在第三座旁邊。”

車在滑行。這條街順東西方向呈帶狀,路旁全是老式客棧。臨街的房子背後是耕地。

“這一共有多少棟?”

“聽說有九十五棟,其中的四十棟是歷史原貌。”

“真了不起。”

說話間,出租車在一棟老房子前停了下來,“飼料莊”到了。屋檐長長地伸到了街上,上面還有兩層,格柵門是油煙色的。

“到底要多久說不準,到時候打電話請你來接,行嗎?”藤岡站在門口和司機約了車,司機答應二十分鐘以後再來。出租車離去了。這時,刑警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一種隔世之感。天是晴的,可一點都不覺得暖和。在這種惡劣的自然條件下,那些古色古香的房子像是不願讓體溫散了似的,緊緊地靠在一起。

兩人推開了飼料莊的大門。裏面是一間沒有鋪地板的廳堂。廳裏黑乎乎的,眼睛一時難以適應。空氣靜靜地凝固著,但通過味道可以嗅得出,這屋裏顯然住著人。

藤岡朝裏邊打了一聲招呼。前廳裏邊左側的拉門應聲開了;一個老婦人探出頭來。這會兒,眼睛總算適應了。原來,這前廳一直通到後面,通道的兩側是廂房,左邊那間好像是內室,右邊那間是灶房。

“請問,這兒是柴田府上嗎?”

“我們想見見柴田清子。”

“清子不在。”老婦人的目光在打量著眼前這兩位不速之客。

“她到哪兒去了?”

“嗯,請問客人是……”

“我們是警察,從東京來的。”

“東京的警察找她?”老婦人繃緊了臉。

“請問,你們找她有什麽事?”老婦人的聲音在顫抖。

“請客人進來吧!”裏屋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進去一看,這屋裏燃著地炕,炕頭端坐著一個滿頭銀霜、神情傲然的老人。

“我是柴田清子的父親。”老人自我介紹說。他身上,透出一種古代武土的風範。兩人趕緊掏出名片,作了自我介紹。

“大老遠的,東京的警察上這兒來,找清子有什麽事?”看樣子,老人已經意識到這兩個人的造訪非同尋常。

“我們在破一起案子,有點事想問問您女兒,於是就找來了。”藤岡說著,眼睛不住地觀察著房裏的動靜,裏面不像藏著人,也不像有人在其它房間屏住呼吸偷聽著這邊的談話。

“你說的案子,是什麽案子?”老人的神色更緊張了。老婦人蹲在一旁,像一團靜靜地哆嗦著的影子。

“這個嘛……”

“給客人沏茶去!”

見藤岡說話吞吞吐吐,老人把妻子吼走了。

“眼下還是破案的機密,請原諒,詳情我們不能告訴您,我們只是有事想向清子打聽一下,說不定,她的話會對破案有很大幫助的。”

不把案情或對當事人的懷疑吐露給家人或熟人,主要是為了防止他們得知消息後將涉嫌者隱藏起來,或是銷毀相關的證據材料。

“清子已經好多年沒回來啦!”

“您知道她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她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連她的電話、明信片都沒收到過。”

“清子生了個孩子,這事您知道吧?”

“是老婆告訴我的。那外孫也夠可憐的,和那男人分手後,清子求過我們,想讓我們帶孩子,我說了,咱們柴田家不收留那種野種,讓那男人管去!”說到這兒,剛才還鐵錚錚的老人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