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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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要進站了,重野貴和子慌慌張張地奔向地鐵站台,不料,下樓時剛踏上階梯就和一個匆匆向上跑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兩個人的頭撞到了一起,對方戴著的太陽鏡也被撞掉了。

太陽鏡落地水泥階梯上,一塊鏡片彈出鏡框,碎了。貴和子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趕快拾起鏡架交給對方,並連聲道歉。

太陽鏡的主人是一個約摸三十歲的女人,她把臉側向一旁,接過鏡架,撒腿就跑。

“這人怎麽這樣,你不也撞著我了嗎?真是!”貴和子朝那人的背影說了一句。雖說只是一瞬間的事,那人的臉也沒有看清,但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

得了,管她是誰呢!不過,這人也真夠怪的,電車明明還沒進站,她為什麽匆匆往外跑呢?按說應該是電車進了站她慌著往下跑才對呀!她的舉止怎麽和常人倒過來了?

貴和子下到站台一看,這裏已經炸開了鍋——原來是一個醉鬼掉到鐵軌上,被電車軋死了。現在,貴和子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原來,剛才那女人是被事故現場的慘狀嚇跑了的。這不,我自己不也是被嚇跑了嗎!

一想起那天夜裏撞見的情景,貴和子就覺得惡心。夜裏,她屢屢被惡夢驚醒。真見鬼,怎麽撞上了這種事?她想。

可是,日子一長,她又覺得那天的事有點不對勁了。記得她和女人相撞時,的確聽到了電車的急刹聲,這就是說,當時車還沒有停下來。而醉漢跌下軌道的地方,是在站台靠近樓梯口處。電車的車頭是在自己下完樓梯時從那兒經過的,換句話說,在醉漢被軋死的那一刻,自己已經要下完樓梯了。這麽說來,那戴太陽鏡的女人往上跑的時間不對呀?是不是太早了點?

那女人是在靠近樓梯上方三分之一的地方和自己相撞的,要在那兒和自己撞上,她離開站台的時間就應該在醉漢被壓死之前。這麽說來,那女人就不可能是被那場車禍嚇跑的了。

那麽,她為什麽要跑呢?想到這兒,貴和子心中的疑團越來越重了。

人們都說那醉漢是腳踩空了跌下去的。可是並沒有現場目擊者,誰也沒有親眼看到他跌下去那一刻的情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只要有人從後面使勁一推,他不就一下子掉下去了嗎?雖說沒真的試過,按說這點力氣女人還是有的。更何況,對方還醉得稀裏糊塗呢?

那女人當時的慌張神色不同尋常。再說,電車正要進站,她卻反而從站台往樓上跑,無論怎麽說,這本身就不對勁。

——一定是有什麽事讓她覺得呆在站台上對她不利!而且這件事肯定和那場落軌事故有關。

“貴和子,你在想些什麽呀?”貴和子扭頭一看,原來是她要好的同事百合。貴和子把心裏萌生的疑團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百合。百合聽了,咯咯地笑了。

“你是電視看多啦!說不定,人家是發現了站台上有自己不想見的人呢?說不定,人家是突然發現自己丟了什麽東西呢?就說我吧,就因為受不了地鐵站台上的那股味,不也在電車進站前離開過嗎?離末班車的時間一近,站台上就有那股怪味,就是那種酒味、吐出來的東西的味和女人化妝品混在一起的味,你說呢?”

“是啊,經你這麽一說,倒也是。”

“一個大男人,是不會被人輕易從站台上推下去的。”

“看來還是我想得太多了。”

“沒錯!我說,以後別坐地鐵回家啦,還是找個人每天晚上來接你吧!”

“那,豈不更不劃算嗎?”百合的話,似乎有道理。但是貴和子還是覺得不對勁。這不是百合的話解釋得通的。不管是站台上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也好,趕回去取忘了的什麽東西也好,地鐵站台的味道難聞也好,和別人撞了,卻一聲不吭就跑,這怎麽說都不正常。

“經朋友介紹,我結識了一個女孩子,兩人很談得來,已經定了婚,雙方父母也正式交換了聘禮,婚典的日子也定下來了。她畢業於東京某女大,家庭也很完整。

“可是,前些日子把她帶去見我的朋友時,朋友顯得很吃驚。後來他悄悄告訴我,這女孩以前在夜總會打過零工,還和男人混過。

“聽了這些,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朋友說,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她本人好了。她為人正直、性格溫順、又有教養,看上去不像那種人。我很愛她,但是,像這樣一個隨意許身給男人的人,能作為我的伴侶陪我走完漫長的人生之路嗎?我心裏實在沒底。

“我確實想過去問她。但是,如果朋友的話都是事實,那時我們兩個人誰都不好受。想到這裏,我又猶豫了。我是該這樣把這件事藏在心裏和她結婚呢,還是該一切推倒重來?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