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起因(第4/6頁)

“關於這件案子,還得問問太太。您發現沒發現有誰和您丈夫結有冤仇?”

“沒有人怨恨他。連架都沒有吵過的他,怎麽會結下遭人暗算的冤仇哩!”

“和您的丈夫一道出門的青田和島村還沒有回來。他們兩個人和您丈夫關系很好嗎?”

“聽說他們從小就是好朋友,小學時又是同班同學,挺合得來。村裏一開會,他們三個人就湊到一塊兒。”

“您丈夫是頭一回出門做工嗎?”

“不是,往常每年的十月份出去,三月份左右回來。打去年年末開始不景氣,不能象往常那樣出去做工,所以他一直挺焦急的。”

“你們有什麽迫切需要用錢的地方嗎?”

“房頂葺的稻草大都黴爛了,他說要換成馬口鐵的或者是石棉瓦的。”克子擡頭看了看稻草葺的房蓋,屋裏沒有天棚,看得見房蓋底面的茅草。

“這麽好的房頂,為什麽要換成馬口鐵和石棉瓦的呢?”

“表面上看挺不錯似的,可是住在屋裏的人卻能體會到它的缺點。草葺的只能湊合十五年,時間長了漏雨漏得厲害。而且容易著火,還招蟲子。弄得家裏哪兒都是蟲子。我們一直盼著重新葺葺,可是材料最近很不好買,不得不用這原來的房蓋湊數。當然,草葺的房頂夏天涼快,冬天暖和,也有它的好處。孩子他爹總覺得左鄰右舍都替換成馬口鐵和石棉瓦的了,只剩下我們家不換也不好看。”

“從前出去幹活時,也是他們三個人一塊去的嗎?”

“多半是一塊兒去,不過要看幹活地點,也不是絕對地形影不離。”

“往常出去一次,能賺回多少錢呢?”

“根據年頭不同也不一樣,平均三十萬元錢吧!”

“下面的這個問題不大好問。不過,除了太太以外,您丈夫,那個、那個,您注意沒注意到他還有沒有相好的女人。”反正這個問題到青田和島村家也得問。

“我丈夫,別的女人……”一時間,克子好象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似地愣住了,接著又羞答答地說:“他不會打其他的女人的主意,結婚十多年了,他越發麻木,可以說不是山根,是石根呢。”看來,克子對自己的丈夫沒有絲毫的懷疑。

“可是,長時間外出做工,和太太不在一起,能不能在當地和女人……”

“我敢保證我的丈夫絕不會幹那種事情!他流血流汗死命地幹,好不容易賺點錢,能花到婊子的身上嗎?對他來說,我一個人已經是足夠的了。”克子不悅地說,想把太田的問話遮掩過去,話裏話外充滿了自信。

3

太田等人告辭了山根的妻子,邁開雙腳,向青田和島村的家走去。這兩家都和山根家的情況相似,青田家有妻子和三個孩子;島村家有妻子和一個女兒,此外還有一位已經七十二歲、身板依然硬實的老母親。青田這次出去,是為了給念高中的長子籌措學費;島村是為了償還買耕耘機欠下的債,兩人都有急等用錢的地方。

他倆和山根一起出去後,一直下落不明;他們的妻子也不認為會在幹活的地方迷上了其他的女人。尤其青田是為了兒子的學費去做工,不能設想他會把好不容易賺到的錢,扔給女相好,不和家裏打招呼就到處遊逛。青田的妻子也並不是不掂念,只是她對丈夫外出做工已經習以為常。而且,似乎靑田外出後曾給家裏傳來什麽話似的。島村的妻子去十和田湖旅館幹活去了,只剩下老母親和女兒兩人寂寞地照料家庭。

出門幹活的人,花掉一元錢都心疼得很,更談不上和家裏互通電話,頂多就是在匯款時寫上幾句話。在青田家時,青田的妻子說青田的來信中寫明了工地的地址,所以她回過一封信,但如同石沉大海。

“匯款是五月初的事情,以後就沒有了音訊,您不感到意外嗎?”刑警問。

“出門賺錢,總想盡量多攢一些帶回家。何況這段時間已經給家寄過一回錢了,所以沒感到有格外的擔心。”青田的妻子回答。

赴青森縣調查的結果就是這些。結論是三人一道外出做工,與家裏失去聯系;家屬對丈夫外出後的生活習以為常,並不十分掛念。

青田和島村的家裏都購置了彩色電視機和電冰箱。可是,一年中有半年以上夫妻分居的這種畸形生活,不知不覺中給妻子的心靈打上為了生活、夫妻分居理所當然的烙印。所以,即或丈夫兩個多月不來信也不格外惦念。夫妻二人既沒有心靈的溝通,也沒有一道關注孩子成長的樂趣。孩子如同失去了父親,盡管父母雙全,事實上卻是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出門做工多少可以賺些現金,生活也可以現代化一些。但是為此而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是用彩色電視機和電冰箱所補償不了的。人的寶貴的靈魂,如同老化的牙齒在不知不覺中脫落、遺失,而由彩色電視機或者光怪陸離的都市文化來填補牙齒脫落後留下的黑窟窿。留在家裏的妻子也漸漸地厭惡了農業勞動,到可以輕易掙得現金的鄰近村鎮或企業做臨時工。失去了父親的孩子,如今又沒有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