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流浪漢之死(第3/5頁)

“消愁窟窿?”

“為了消除愁悶,就要挖個窟窿,將自己想說的填在裏面,這就叫做‘消愁窟窿’。”

“這就是消愁窟窿!”

“我起的就是封閉男人弱點的消愁窟窿的作用。我呀,對這行十分滿足。”

“話又說回來,你接觸的都是些不特定的男子,夠嗆啊!不如找個靠山松快些。”

“沒想到大叔說出這種話來。我不想屬於哪一個人。客人中也有像你說的那種人,要給我買房子,每月給我幾十萬日元的零花錢,讓我只屬他一人。可是,我覺得那不是人過的生活。也不知他什麽時候來,我一個人整天空守著,那不是性奴隸嗎?我現在雖然是一小時3萬日元的應召女郎,但不是奴隸。我有選擇客人的自由。”

“這倒也是,的確不是奴隸。”

“大叔也這樣認為吧。大叔你不也是不想成為公司的奴隸,而幹現在這工作的嗎?”

“我這可不是工作。”

“那就是自由職業!”

“是的,是自由職業。這詞兒真順耳。這工作也有不受任何人和任何單位束縛、曝屍在荒野的自由,我當然是自由的。”

“我請你喝啤酒。為了我們的自由,幹杯!”應召女郎和流浪漢培養出了一種奇妙的友情,不,這是一種自然的友情。連接二人的紐帶就是自由。社會上的大多數人,因懼害包含這自由中的曝屍荒野的自由,而將自己束縛在管理的枷鎖中。

平常人戴著枷鎖行走,而箱守和夕子則無拘無束地行走在他們中間。

3

3月13日深夜,箱守在位於大久保一丁目的公園一角“進餐”後,就擺好紙箱睡覺了。這公園地處情人旅館街的正中間,此時除了偶爾路過的交歡過的風流男女外,寥無人影。因這裏與歌舞伎町的繁華街還稍有距離,所以醉漢也不前來。

這裏是箱守的安樂窩。今天的剩飯有好多佳肴。打立春後,必須提防食物中毒,可剛剩的新飯卻不必擔心。猶如反映這年代豐富似的,幾乎沒動筷的烤肉整盤地剩下來了。蔬菜也應有盡有;剩啤酒也相當充足。

每天都可充分攝取營養,剩啤酒下肚後的微醉令人陶然欲飄,然後鉆進紙箱中睡一覺,真是快活如神仙。比起在山谷那清一色的面條飯、廉價燒酒和廉價旅館的三層高低床,現在的生活真是太優越了。

最近也不夢見老家的親人了,這說明他已完全融入了流浪者生活。箱守覺得,怎麽過都是一輩子,就這樣過著流浪生活了此一生有什麽不好?但是,冬天比較難熬。冬天的事到冬天再考慮吧!過一天是一天,瞻前顧後也沒用,這是樂天主義,也是流浪生活中必備的智慧。現在不允許任何事情沖淡飄飄欲仙的情緒。

正當箱守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受到一種力的沖擊。頭蒙了一下,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隨後便是肩膀和上臂傳來的一陣疼痛。

他不知所以然,自衛的本能使他清醒過來。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感到不祥之兆正在逼近。

箱守跳起來,必須馬上逃走。

“媽的!”

“別跑!”

三個人影圍著自己,個個手中都揮舞著棍棒和鐵管。雖然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他明白了這三個人正向自己發起無理的突然襲擊。

“住手!”箱守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但此時此地,當然制止不住這種攻擊。棍棒和鐵管更加猛烈地向他襲來。

“救、救命!”

制止攻擊者的吼叫轉換成了向第三者求救的央求。然而,三更半夜,沒有任何人前來相助。

“你這個老不死的,還不給我快死!”三人中的一人正向他揮下鐵管。箱守拼命抓住它。手指忍受著碎骨似的疼痛,自衛的本能抓住了敵人的武器。死中逃生的力量與邪惡的力量在對峙著。箱守的額頭破了,血流滿面。

“你們都幹什麽呢?還不快揍!”面對箱守的慘樣,旁邊的兩名共犯嚇呆了;而與箱守爭奪鐵管的那位訓斥著他們倆。

旋即,那二人的棍棒也揮舞起來,箱守的抗拒馬上癱軟,好不容易抓住的鐵管被奪走了。箱守赤手空拳、毫無防備地暴露在攜帶兇器的三個歹徒面前,在亂棍中掙紮著。這時他連求救聲也沒有了,只憑本能象征性地抵擋著。

箱守跳在地上想逃走。他看不見流了多少血。為什麽自己慘遭這種厄運呢?他更無暇思考這些。無防備的箱守,脊背上又挨到雨點般的棍棒痛打。終於,箱守不能動彈了。

“好啦!”穿花茄克的少年說。

“他死了!”卷發少年哭喪著說。

“當然嘍,本來就是想殺他嘛!”大背頭少年好強地聳聳肩。

“那麽,我們就逃走吧!對了,誰也不能對外講啊!”花茄克少年清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