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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情況是這樣的。”律師拿出幾張照片給對方看。

“嗯。”瘦老人擎在手裏仔細瞧著。

“這張,”胖律師稍稍探過身子,伸出手,用指頭點了點對方正在瞧的那張照片,“是橫濱的紐格蘭德酒店,兩人正在吃飯。”

老人細細地看著那張照片。

“先生,這個鏡頭是深大寺,兩個人正在走路的情形。因為天黑,拍得不清楚。盡管如此,也還能認出是他們本人。”

被律師稱為“先生”的那位老人,過去曾在檢察廳工作過。辭去官職以後,他當了律師,據說在檢察機關方面,至今還很有威望。

這位前任檢察長又掀過一張照片。

“這張也一樣,”律師頗有點洋洋自得,“都是從各種角度拍下來的。據說從這裏往前走了不遠,兩個人就擁抱在一起了。”

老人很嚴謹,並沒有笑。他又掀開一張,這張只是放大的文字。

“這張嘛,”律師繼續說道,“這是S溫泉的住店登記。您大約知道的吧,在山梨縣,一個鄉村氣息很濃的地方。在這裏,結城的太太和小野木檢察官曾一塊兒住過。這是後來結城拍的照片,筆跡是小野木檢察官的。”

律師一面不時擡眼看著老人的臉,一面進行說明。

“我也調查了小野木檢察官的筆跡,與這張照片完全一致。”

老人面色抑郁地放下照片。

“具體地說,”律師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小野木檢察官和結城的太太到了這個溫泉,據說,當天刮來了台風,於是從下榻的這家旅館轉移到另一家旅館避難去了。這個筆跡是他們抵達旅館的同時,填寫後交給女招待員的,聽說結城後來去作了調查。聽到結城講的這些情況,我也吃了一驚,以為未必會有此事。單有結城講的情況,還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此我實際上又打發辦事處的人去作了調查。可是,先生,事情跟結城講的完全一樣。而且,還有哪!”

說到這裏,律師的勁頭更足了:“據說,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在雨還沒停的時候,就步行出發了。這是因為,那條鐵路線中段因台風造成塌方,火車不通,因此他們才沿著山路走到富士宮車站。可是,當天根本走不到,兩人在半路的某個地方過了一夜。也就是說,溫泉旅館一宿,山路途中一宿,總共兩宿。”

律師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接下去說:“一問結城,據說他太太是假借托詞才出去的,原定在外面只留一夜。根據我的推斷,小野木檢察官和結城太太原來是打算住一宿就回去的,但因遇到那種意外的變故,才住了兩宿!說起來,那是由於不可抗禦的力量造成的。”

前任檢察長的老人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聽著律師的解說。

“怎麽樣,先生,小野木檢察官是這次貪汙案件的主管檢察官呢!而結城是被告。主管檢察官與被告的妻子私通,這件事可是前所未有的奇聞喲,對檢察廳來說,也是一大汙點。我的打算嘛……”律師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把它舉在臉的上方,說,“準備根據情況,把這些照片和我這裏調查到的事實公布出去。並且要追究檢察當局的責任。啊,即使這一次的貪汙案件也是如此,很明顯是有預謀的。而且,其中竟有如此腐敗的檢察官,這從法制精神來說,不成體統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先生,怎麽樣,您的看法如何?”

老人閉目思考著。

走廊裏好像有來客,一面說話一面走了過去。

拉門打開,一個女傭人探進頭來。她大概看出房間裏的密談還沒結束,於是又悄悄地把拉門關上了。

“林老弟,”老人第一次擡起臉,“你的意思是什麽呢?”

老人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律師的臉。這的確堪稱“目光銳利”。

“啊?要說是什麽意思……”

“林老弟,”老人第二次叫著律師,“你是打算以此和檢察部門就案件進行某種交易吧?嗯!是這樣吧,老弟?”

東京地方檢察廳的特別搜查班每天都在連續進行著審訊。

報紙報道了案件調查的進展情況。無論哪家報社的評論文章全都認為案件深入的可能性很大。

嫌疑犯每天從S拘留所被帶到檢察廳來。審訊一結束,馬上又回到拘留所去。接受審訊的嫌疑犯們要在檢察官上班之前過來等候。因此,小野木只是在傍晚他們回去的時候,看到護送的汽車。護送的車輛,外觀如同小型客用轎車,塗著綠顏色。

小野木每次從窗口看到護送的車輛,心裏都感到甚為憂郁,車內正坐著結城庸雄。小野木眼裏注視著綠色的車輛駛出檢察廳的紅色圍墻開到馬路上去,心裏卻在想著賴子。那輛車裏正坐著她的丈夫。

小野木並不直接負責審訊結城。盡管如此,他仍然不忍目睹那輛護送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