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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城用檢察廳院內的公用電話叫通了律師的家。律師名叫林秀夫,是他很久以前就認識的。

“我是結城,請先生接電話。”

秘書立即叫來了林律師。

“久違啦。真夠早的呀!”林律師輕松地致了早晨的問候。

“其實,我這會兒正在檢察廳。”

“檢察廳?”律師發出吃驚的聲音,“出什麽事了嗎?”

“具體情況想見到您以後再細談。總之,今天早晨躺在床上就被搞了個措手不及,然後就到了這裏。我想馬上把案子拜托給您。”

“知道了。那麽,已經發出逮捕證了嗎?”律師問,似乎他已覺察出案件的性質。

“不,還沒到發出逮捕證的地步,眼下是傳訊的形式。不過,不曉得什麽時候就會換成逮捕證的。”

“正式審訊還沒進行吧?”

“還沒有。在發出逮捕證之前,我想和先生好好商量一下。”

“明白了。好,我馬上就到你那裏去。不過,負責這個案件的檢察官先生是誰呀?”

“一個叫山本芳生的年輕檢察官。”

“噢,是山本先生呀!”律師好像既知其名又識其人,“好,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結城回到原來的房間。一名事務官正在等他。這名事務官也是把結城帶到檢察廳來的人之一。

“呀,勞您久等了。”事務官說,“山本檢察官現在想和您談談,請立即到檢察官房間去吧。”

結城看看手表,時間已近十點。早晨與檢察官一行到達這裏時還不到八點。這就是說,讓自己等了兩個小時之久。

“好,奉陪。”結城說。他既不能示弱,也不可畏縮,邁著若無其事的步伐跟在事務官的身後,通過走廊,進了右側一個房間。

一開門,熱氣立即撲到結城臉上,房裏生著暖爐。狹窄的房間裏只有供兩個人用的桌子。兩張桌子成直角擺在室內正中間,今晨把結城帶來的山本檢察官正坐在桌前吸著煙。

“呀!實在勞駕您了。”山本檢察官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結城笑著,“很冷吧?讓您久等了。請,請這邊坐。”

檢察官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恰好是相對而坐的局面。結城從口袋裏掏出香煙。檢察官敏捷地拿起手邊的打火機,把火打著了。

“謝謝。”結城借了檢察官的火。

一名事務官走了進來,負責擔任即將進行的審訊的記錄。他默默地坐到另一張桌子前,臉上顯出很冷的樣子,搓著兩只手。

“一大早就勞您駕,很對不起。嗯——結城先生,”檢察官取出文件,把它打開,“您的原籍,是XX縣XX市XX住宅區吧?”

“是的。”

“出生年月日和畢業的學校等,您的履歷是下面這樣的吧?”

檢察官照文件往下念了一遍。

“是這樣的。”結城細心地聽完後說。

“請您隨便一些好了。”檢察官從文件上擡起頭,對結城說。表情輕松自然,好像要開始閑聊似的。

“勞您駕到這裏來,不是為別的。結城先生,您知道土井孝太郎這個人吧?”

“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據說是這樣的。”檢察官不動聲色地附和了一句,“實際上,土井先生四五天前就被請到這裏來了,結城先生,您了解下面這件事嗎?土井先生與XX企業聯合會上層領導的關系很密切,在企業進口原料的分配問題上,他曾居間同R省進行過交涉。”

“嗯。”結城吐出一口煙,事務官開始做記錄,“這個問題必須回答嗎?”

“希望您能作出回答。其實,關於您的情況,土井先生自己已經作出供述。雖然會使您為難,但這些情況是否屬實,我們還必須再問您一次。不過,我要事先講明,”山本檢察官仿佛隨便閑聊似的說,“您如果不想對此作出回答,那也是可以的,因為畢竟還沒有發出逮捕令。作為我們來講,並不想強迫您本人作出不利的自供。怎麽樣,請您仔細考慮一下那方面的情況,希望您作出回答。”

“明白了。”

“那麽,怎麽樣?方才我講的事情,您有什麽線索嗎?”

“是啊。其實,雖然與土井很熟,但關於那件事,我卻不太清楚。”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啊。”檢察官點了點頭,“那麽,您認識古川平六這個人嗎?”

檢察官馬上提出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噢,這是一個企業團體的負責人嘛。名字聽說過。但是,我和他本人沒有來往,所以不了解。”

“不過,據土井先生講,在某次聚餐會上,您曾與古川先生見過面的。據說,土井先生不是把您介紹給古川先生了嗎?”

結城眼裏故意現出迷惘的神色,說:“哎呀,記不清了。”

又進來一名事務官,走到山本檢察官跟前,向他耳語了幾句,檢察官不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