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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飯嗎?”結城盤腿坐下後問道。

“嗯,知道您要來,已經準備好了。喝西洋酒,還是日本酒?若是喝日本酒,馬上叫人給您燙來。”

女人站起來,想給結城脫去上衣。

“不用,這樣可以。”結城拒絕了。

“哎呀,您不更衣嗎?”女人眼裏顯得很吃驚。

“嗯。今晚酒也不要了。”

“啊,為什麽?”

“只要飯就成,我還有事。”

“真反常呢。”

女人瞪了結城一眼。但是,由於男人板著面孔不吭聲,她只得乖乖地和女傭人一起動手把飯菜擺到餐桌上。

“您當真只用飯就成嗎?”女人還在疑惑地打量著男人的臉。

“嗯。”結城把湯碗蓋子打開。

“真掃興。您很忙嗎?”

“是啊!”

“大概不是……去工作吧?可能是從這兒直接回您家吧?”

女人緊緊盯住結城的臉,屏住了氣息。

“對。和我老婆有點事。”結城不動聲色地答道,接著便把筷頭伸進飯碗。

結城庸雄還在吃飯。雖說是外行人做的飯菜,原料卻很高級。

平時他總是要喝酒的,唯獨今天晚上立即就吃飯。神態若有所思,對眼前的女人也一言不發。女人定定地注視著結城的面孔,企圖從男人臉上的表情得到什麽啟示。

在一般情況下,這女人是能說些輕松俏皮的話把男人的情緒岔開的,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在慣於此道的世界裏生活過來的女人。然而,今晚結城的表情卻悶悶不樂,似乎什麽話也聽不進去。

從男人說“和我老婆有點事”時起,女人的臉色就變得很不自然。因為沒有酒,飯很快就吃完了。

“稍微休息一下吧?”女人獻媚地說。

“嗯。”結城含混地應了一聲,沒說休息,也沒說不休息。他不講立刻回去,這使女人產生了一線希望。

“您說和太太有事,什麽事呀?”女人故意半開玩笑地說。

結城仍然不開口。他有一個習慣,在這個女人面前,絕口不談妻子的事。縱然女人偶爾想問問,他也不願涉及這個問題。由於先例如此,女人只問一句便改變了話題。

“哎,”女人眼裏帶著乞求的神情說,“下次帶我到箱根去一趟吧?”

結城只顧啜著茶。茶水已經微溫,他含在嘴裏漱了漱口。女人手疾眼快,拿過另一只茶杯,放到男人的嘴邊。結城連茶一起吐出了一句話:“箱根那地方,沒意思嘛!”

“哎呀。”女人用手帕替男人擦著臉,瞪大了眼睛,“那麽,就帶我去別的什麽地方吧!我特別想看看美麗的紅葉呢。”

“現在太忙啦。”結城心不在焉地說。然後看了看手表。這個動作,使女人那勉強高興起來的心又涼了。

女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兩眼緊盯著男人的動作。結城毫不介意地站起來,隨隨便便地重新扣好上衣紐扣,自己動手取過大衣。對此,女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起身繞到背後,幫他穿好大衣。

“親愛的!”女人轉換心機,用搭在大衣上的手趁勢摟住他的身子,自己緊緊地貼了上去,“太沒趣啦!我一直以為您今晚會住在這裏的。”

“我還有事。”結城說。

“最近一直沒來啦!”

結城把女人從背後抱過來的手很不耐煩地撥開。

“有許多人要見。”

“哦,會面的人都與您工作有關嗎?”

“是啊,正是。”

“我早就聽說啦。”女人說完這句話,用銳利的目光瞪著結城。結城臉上現出輕蔑的神情。他在這種時候的冷漠表情,對女人來說,正有著某種吸引力。

“回答不上來了吧!”女人接下去又說道,“聽說,您最近對一個夜總會的年輕姑娘挺熱情呀!”

結城扣完紐扣,從口袋裏取出梳子攏著頭發。隔了一會兒,才問:“聽誰說的?”

“也說不準是誰,反正有這麽個風聞。是個什麽樣的姑娘呀,啊?”女人盡管臉上帶著笑,笑容卻極不自然。

“那樣的到處都有嘛!何況又不是什麽特殊的來往。”

“您不講清楚也沒關系的。反正我也不是您的太太。”

結城臉上露出頗為厭煩的神色,緊皺著眉頭朝門口走去。

“請稍等一下!”女人敏捷地拿出脂粉盒,重新把臉化上妝。結城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穿著皮鞋。走到外面的時候,女人從後面趕了上來。

秋天的夜晚涼意頗濃,路上輕拂漫舞的夜風使女人腿上有些發涼。

“帶上圍巾來就好了。”女人並肩走在男人身邊說。結城轉動眸子瞪了她一眼。

“你打算跟到哪裏?”

“到有車的地方。今天您大概不是用自己的車子吧。”

結城到這個女人住處的時候,總是在半路上換乘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