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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點小意思。”

輪香子含笑輕輕點頭致謝。這也是邊見的老規矩,說是禮品,其實就是食品店的小甜餅。他來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但帶的禮物卻總是小甜餅。看來,除小甜餅之外,他別的什麽也不知道。

“媽媽,‘小甜餅先生’來了!”

媽媽正在廚房裏,順口答道:“告訴爸爸去。”

輪香子背地裏第一次把邊見稱作“小甜餅先生”時,媽媽曾笑著責備過她,但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

爸爸正在裏間屋子研究材料。被人認為正當壯年的爸爸,看文件和報紙的時候,也要戴上眼鏡了。即使是星期天,爸爸往往也要用去大半天時間,獨自處理從機關帶回來的工作。

“我過一會兒就去,”爸爸聽說是邊見來了,頭也沒回地對輪香子說。桌子上裝訂成冊的文件堆積如山。

輪香子回到客廳,邊見正坐在椅子上讀一本小開本的書。見到輪香子,便把書收進衣袋裏。他兩邊的衣袋不知都塞了些什麽,總是鼓鼓的,像個布口袋。

“爸爸馬上就來。”

輪香子隔著桌子坐到邊見的對面。

“是嗎?對不起。”邊見掏出香煙,“真熱呀!”說著把煙點燃了。

“把上衣脫下來吧?”

“不,還好。”邊見謝絕了。看樣子他是不想在會見爸爸之前脫外套。然而,臉已發紅,好像確實很熱。

“請吧,沒關系的。”

由於輪香子的勸說,邊見才站了起來。輪香子繞到背後,想幫他脫去上衣,邊見連忙惶恐地說:“不用!我可以,我可以。”

但輪香子還是把衣服接過來掛到了西服衣掛上。他的上衣重得令人吃驚。衣袋裏肯定都裝得滿滿的。

“實在勞駕!”邊見抱歉地搔著蓬亂的頭發,“輪香子姑娘不去海濱了嗎?”

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的襯衫,邊見的臉看上去已經涼快了。

起先他一直稱輪香子為小姐,最近才改為直呼其名了。邊見能夠自由出入田澤一家,由此可見一斑。

輪香子每年都要和媽媽到房州的海濱去度過半個夏天,這已成了慣例。但今年卻沒有去。

“爸爸忙得根本走不開,因此我也就沒有興致了。”輪香子答道。爸爸以往只能從東京去那兒待兩天。再加上輪香子有自己的打算,今年已經從學校畢業,想在家裏度過這個夏天,因為好些年都沒這樣了。

“局長實在夠忙的啦。”邊見說,“別的局長可不是這樣。畢竟是R省裏最繁忙的職務呀!”

邊見故意避開了“重要”這個詞。由於籍貫的關系,輪香子的父親受到保守黨一位實力人物的垂青。父親任職的R省的大臣,正是那位實力人物的親信,所以也很受大臣的重用。

田澤局長馬上就要當副部長的傳聞,在R省內傳得很兇,輪香子也並非沒有聽到,但父親卻好似另有打算。那是一個更大的抱負,看來準備在適當時機辭去官職,靠著實力人物的關照,從家鄉出馬競選國會議員。

就是說,好像要放棄位置僅次於大臣的副部長的仕途,而夢想著有朝一日能當上大臣。因此,家鄉地方政界的人士常來找父親。他們提出的要求,父親也都竭力幫忙。並且,父親自己也常到那位實力人物家裏去。

然而,輪香子既沒有向父親核實過這件事,也沒有從母親那裏聽到過具體的說明。她討厭聽到這些話。不過母親倒好像對此抱有很大的期望。

邊見博是F報社專門負責采訪R省的記者,似乎很受父親喜歡。為了搜集消息,即使深更半夜,邊見也會驅車來家裏拜訪;父親也好像只允許他進入家門來談話。其他的新聞記者,則是一概拒之門外。

“那個小夥子頭腦聰明,人品也好。”父親曾在輪香子面前誇獎過邊見,“F新聞不愧是富有傳統的大報社,風格就是與眾不同!邊見在那個報社也是出類拔萃的。”

父親早先就偏愛F新聞。仔細一追究,原來從祖父那代就開始了。父親喜歡邊見,好像就是出於對F新聞的偏愛。

“爸爸要是當上大臣的話,”媽媽笑著半認真地問,“就會讓邊見當秘書的吧。”

“別亂講!還不知道能否當上大臣,怎麽能談論這種事。”然而,爸爸那表情卻並非完全否定這個意思。

“不過,”媽媽還是離不開這個話題,“就連現任經濟計劃廳長官的H先生,原來不也是駐R省的新聞記者嗎?那是得到A先生的青睞,當了A先生的大臣秘書,又當選為國會議員,之後才到了現在這個地位的吧?”

“這種例子另外還多得很嘛,也並不是只有H長官一個。”

因為有輪香子在場,爸爸當時講得很有分寸。

“唯其如此,才談不上我要把邊見如何如何呢。趁早不要講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爸爸當時話是這麽說,但從輪香子的預感來看,媽媽的想象似乎不無道理。她覺得,爸爸確實想把邊見放到身邊的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