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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必要在這兒報出名諱。總之,只要你知道伊東中校和我們小組是志同道合,團結一致的就行。”

“你們是怎麽查出我的身份的?是伊東告訴你們的嗎?”

“準確地說,伊東先生並沒有告訴我們,曾經在中立國公使館任職的書記生門田源一郎就是品川的旅館‘筒井屋’的店主筒井源三郎。不過,他曾暗示過門田書記生在東京。我想是因為伊東先生不忘昔日與您的交情,才沒有把詳細情況告訴我們。”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伊東中校離開奈良,直到在世田谷郊區被殺之前,究竟住在哪裏——我們就是從這一點查起的。不,說實話,當時我們還一無所知。畢竟從地方上來東京的人會住店也是很正常的,但我們一直沒搞懂他為什麽要去世田谷。我們知道他不會被人強行帶去的。他雖然上了年紀,可是在講道館練出的柔道四段的身手還寶刀未老呢。”

“然後呢?”

黑暗中的問答還在繼續。

“所以,我們認定伊東中校被人騙去了世田谷。當然,帶他去世田谷的人,就是殺死他的犯人。而且,犯人能把如此厲害的伊東先生勒死,說明他是趁伊東先生不注意,從他身後下手的。也就是說,伊東先生對兇手並沒有戒心。這也意味著伊東先生和兇手的關系非常親密。”

“原來如此。”

筒井屋的店主——當年的書記生門田源一郎點了點頭。

“然後呢?你們立刻察覺到那就是我了?”

“不,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推測出那是你幹的。真的花了很長時間。”對方繼續說道,“實不相瞞,伊東先生並沒有告訴我們他為什麽急急忙忙跑來東京。以前他每次來東京,都會事先聯系我們,只有這一次沒有。我們是看了報紙之後才幡然省悟的……伊東先生雖然在大和的郡山開雜貨店,但那只是他表面的身份。他是個懷著拳拳愛國之心的行動派。所以在戰後他故意沒有加入復活了的舊軍人友好團體,而是在地方小城過著低調的生活。他是我們意志堅定的好同志啊!”

男子忽然停頓下來。他臉貼車窗,在黑暗中查看著窗外的情況。

“接著說。”門田源一郎催促道。男子回過頭來。

“而我們並不明白他來東京的動機,只知道他這次的東京之行和他的慘死定有聯系。所以我們的調查,就是從他來東京的目的開始的。”

“我們給郡山的伊東家養子寫了封信,可他也不知道養父為什麽要去東京。”男子繼續說道,“不過我們查到伊東先生在遇害前去過田園調布和青山。我們就查了查那兩個地方究竟有誰住著。原來R報社的前任總編輯瀧良精家就在田園調布,而外務省歐亞局某課課長村尾芳生家就在青山南町。於是我們有了第一階段的推測。你在中立國公使館當過書記生,而村尾是當時的副書記官。瀧良精則是二戰期間R報社的特派員,在中立國的首都待過。但是,但是!”

男子越說越激動。

“伊東中校是那座公使館的陸軍武官,所以我們就猜到其中定有隱情。讓我們起疑的是,來到東京的伊東先生沒來得及聯系我們,就跑去了青山和田園調布。看來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讓他非常吃驚的事情。那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好像大白天撞見了死人一樣……”

門田源一郎的手臂還是被一旁的男子按著。一直在說話的男子就是剛才勒著他脖子的人。周圍一片漆黑,門田什麽也看不見。不過聽對方的嗓門,倒像是江湖好漢一樣。

“不,我剛才說的可不是比喻。伊東先生真的見到了幽靈。留在寺院芳名冊上的,正是那幽靈的筆跡……說到這兒,您應該明白了吧?我們查到伊東先生去過田園調布和青山之後,就意識到他來東京的目的和當年的中立國公使館有關……公使館的館員中,一等書記官野上顯一郎已經死了。他是一九四四年死的。對外宣稱他生了病,去瑞士的醫院住院,後來死在瑞士。當時的報紙也報道了這條消息。然而,伊東先生如此驚慌失措地跑到東京,還拜訪了瀧良精和村尾課長,我們就猜測,他是不是去求證野上一等書記官之死了呢?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可能……不過我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得出了這個結論。當時我們還沒有推測出筒井屋的店主就是門田書記生。”

遠處傳來電車的響聲。那是一個寂靜的夜晚,周圍的人家很少,電車的聲音自然能傳得很遠。

“我們設想:野上顯一郎還活著。不然伊東先生為什麽會急急忙忙趕到東京,接連拜訪那兩人的府上呢?野上顯一郎的死在日本報紙上登載過,是白紙黑字的官方報道啊。為慎重起見,我們還去打探了一下野上家的情況,發現他的遺孀深信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所以,即使野上活著回到了日本,他也沒有聯系過遺孀和其他家人。這究竟是為什麽?我們無法想象,與此同時也展開了各種調查。其中一項就是向瀧良精了解情況。可是我們去找過瀧良精之後,他就立刻離開了東京,逃到了信州淺間溫泉。於是我們第二次就直接去溫泉找了他。瀧看起來相當慌張,之後急急忙忙離開了淺間溫泉,跑到蓼科高原去了。他從報社退休之後一直擔任世界文化交流聯盟的常任理事,在我們找上門之後,他連那份工作都辭了……瀧的反常舉止讓我們起了疑心。尤其是在蓼科高原的旅館見到他的時候,我們虛張聲勢,直接問他野上在哪兒。一開始他還堅持野上已經死了,但他那滿是恐懼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