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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田就在各種各樣的客人身後注視著母女二人。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從遠處凝視她們二人的只有自己一個。大多數人都在自顧自地聊天、抽煙,或是看節目單。

開幕的鈴聲響起。孝子母女與人群一同進了門。添田只得再次藏在暗處。

第二幕與第一幕的情況相同。添田一直在後方監視著,發現並沒有人朝身著紅色西裝的久美子與身著黑色外褂的孝子看去。添田無心觀賞熱鬧的舞台,而是一個勁兒地注意這對母女周圍以及觀眾席中人們的一舉一動。

添田開始後悔了。因為舞台的照明雖然很亮,可觀眾席卻很昏暗。不僅如此,從添田所處的位置來看,二樓與三樓的座位都是盲點。如果添田料想的人物正好坐在他的頭頂上方,那這場費盡心思的監視就白費工夫了。

添田著急了。他真想在幕中離開座位,去二樓與三樓轉轉。然而演出期間,是不允許隨意走動的。

總之,在第二幕上演的過程中,添田的視野裏並沒有出現特別大的變化。帷幕落下,又是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場內的燈光變亮了,觀眾們又開始紛紛離席。

添田見孝子與久美子又走了過來,只能再次躲藏。她們並不知道添田正在暗中守護。這雖然讓添田有些遺憾,可也讓他頗為欣慰。

母女二人再次來到走廊。添田用人群隱藏自己,跟了過去。這一回,她們好像要去食堂那兒喝杯茶。食堂很小。換作平時,他肯定會跟進去,可今天他只得在入口找了個能看見裏面情況的地方站著。走廊裏到處都是精心打扮的婦女、衣著光鮮的男子、藝伎與團體客。

添田點了煙,在一張能看見入口的沙發上坐下,眼睛並沒有歇著。

五分鐘過後,久美子的紅色西裝出現在食堂門口。添田只得回避。

就在這時……

“是你啊!”

有人上前搭話了。原來是同一家報社的記者,不過並不是同一個部門的。

“你好啊。”

添田只能無可奈何地打了招呼。

最麻煩的是,這位同事特別健談。添田不耐煩地聽著對方滔滔不絕,視線則追著孝子與久美子。漸漸地,母女兩人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處。添田隨便打發走了同事,趕忙追了上去。

然而,添田的目標——穿紅色西裝的久美子不見了。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們回座位去了嗎?打開門一看,發現兩人並不在劇場裏。哪兒都不見她們的身影。

添田來到走廊,大步流星地朝另一個轉角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他看見久美子的紅西裝就在眼前的走廊上,身著典雅和服的孝子也在一旁。不過這一回她們並不是在相互交談。有第三者在場。添田擡眼一看,站在母女對面的,正是外務省歐亞局的村尾課長!

添田換了個位置,把自己藏在朱紅色大柱子後面,保證不會被他們看見。只見村尾課長的表情與接受自己采訪時截然不同,沒有冷冰冰的諷刺,反而顯得非常圓滑。

村尾課長手持香煙,與孝子交談甚歡。那和藹可親的表情,與添田見到的村尾截然不同,然而仔細想想也是理所當然。對村尾課長而言,孝子是老前輩的夫人,而且正是他把野上一等書記官的骨灰從日內瓦帶回來的。有這些緣分,兩人自然能夠暢談。

村尾課長也是來看戲的。不過他好像是一個人來的,並沒有人陪伴。也許他的同伴去了別處,或是留在座位上沒有出來。總之,他與孝子母女在走廊偶然相遇,正在寒暄。

添田聽說孝子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村尾課長了,兩人想必是好幾年未曾謀面。添田也能從孝子的表情中讀出一絲懷念。

村尾課長滿臉笑容。添田與三人之間總有其他客人來回走動,但在添田看來,眼前的那一幕光景,不過就是幾年未見的老友偶然相遇而已。久美子乖巧地站在母親身旁,微笑著傾聽兩人的談話。

三人站著聊了五分鐘左右。開幕的鈴聲響起,課長畢恭畢敬地向孝子點頭告別。添田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不過從他們的一舉一動可以推測,課長僅僅是偶然相遇故人,很有禮貌地寒暄了幾句而已。

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少,添田也不得不離開了。

母女二人與村尾課長分別之後,朝添田所在的方向走來,害得他不得不趕緊躲到別處。孝子與久美子的臉上,還留著與久未謀面的老友重逢的微笑。偶遇課長,定會勾起孝子過往的回憶。

最後一幕開演了。

添田依舊沒有放松對母女二人的注視。然而,眼前一切如常。添田幾乎沒有看舞台一眼,光顧著看觀眾席了。在他能看見的範圍裏,終究還是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狀況。

添田望著熱鬧的舞台,陷入沉思。村尾課長出現在劇場,是否真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