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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和彥揭示了大出俊次不在場證明成立的可能性,確定校內審判發展的方向。作為辯護人,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可以功德圓滿了,可他沒有滿足。他並未將大出俊次塑造成一個純粹受冤枉的犧牲品。為了證明大出遭人陷害的可能性,他還使出狠招,讓大出充分認識到自己是個即使遭人陷害也無話可說的壞蛋。這番毫不留情的指責,使他的辯護變得完美無缺,無懈可擊。

禮子昨天也去旁聽了,還跟隨津崎先生一起去探望被救護車接走的三宅樹理。即使沒見到樹理本人,也和尾崎老師交談過一會兒。

“三宅沒事。她很理解今天聽到的內容,只是感到震驚而已。”

聽到神原辯護人的那些話,坐在旁聽席上的樹理心頭會湧出怎樣的感情?她能理解神原這麽做的目的嗎?能理解神原是為了誰,才如此無情地指責被告嗎?

神原是為了你,是為了讓你聽到這一切,才那樣問的。

樹理她明白嗎?

“佐佐木警官?”

聽到喊聲,禮子回過神來,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說道:“明天將發表公訴意見,並展開最後的辯論。校方如果能用今天一天時間壓制住媒體就好了。”

“辦法倒是有一個……”莊田說道。

禮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什麽辦法?”

“調虎離山。”莊田的嘴角掛上一絲微笑,“要是佐佐木警官願意做同謀,倒是可以向岡野校長建議一下。”

佐佐木禮子探出身子:“行啊,快說吧。”

“一拍即合,好!”莊田突然一臉嚴肅,“佐佐木警官,在此之前,我可以確認一件事嗎?”

“什麽事?”

“在校內審判之前,你認識那個叫神原的辯護人嗎?或者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怎麽會?”佐佐木禮子笑著搖了搖頭,“雖然聽說他是本地區的,卻不是個需要我們去關照的孩子。”

“是啊。”莊田點了點頭,“這麽說,我的記憶應該沒錯。”

“怎麽了?”

莊田警官猶豫了一下,將臉湊了過來,還壓低了聲音。禮子見狀,不由自主地學起了他的樣子。

“大概在八年前,我在赤坂北署的時候,曾遇到過一件十分遺憾的事件。”

一個酒精中毒的男人打死了自己的妻子後被逮捕。他自己受了傷,被警方送到醫院後竟然在醫院的廁所裏上吊自殺了。

“他將抹布撕成條,系在一起後上吊自殺。”莊田警官說。

他的死讓人感到某種悲壯的意義:反正是死路一條,自己這樣的人不配活在人世間。

“那對夫婦育有一名男孩,當時七歲,出事後被他母親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領走了。”

禮子默不作聲地看了看莊田警官的臉,問道:“那個男孩的臉長得和神原很像嗎?”

“嗯。可是,孩子的臉是會變的,長身體的時期更是如此。”

“還記得他叫什麽名字嗎?”

莊田警官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我當時是巡警,此案不是我經辦的,但出事的職工宿舍正好在我負責的區域內。”

“到底記不記得那男孩的名字?”

“別人叫他‘小和’……應該就叫‘和彥’吧。”莊田說,“和養父母一起生活後,不只是姓氏,可能連名字也會一起改掉。”

佐佐木禮子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停留在自己的筆記上:“你的意思是,世界太小了?”

“當然不能就此下結論。”

“是啊。”禮子故意加重語氣,“再說,跟校內審判也沒什麽關系。”

是的,沒什麽關系。無論神原和彥是個怎樣的少年,都和他的辯護風格毫不相幹。雖然那孩子確實有點與眾不同……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為了打破沉悶的氣氛,佐佐木禮子笑了起來。令她發笑的那個叼著煙頭的人,此刻剛好從走廊上經過。

“你在笑什麽?”順著禮子的視線,莊田回頭朝走廊上看了看。可是此刻,那個叼著煙頭的人已經走遠了。

“為了增井望的事,”禮子說,“要說沒關系,那也是個沒有關系的事件。雖說那也是大出他們闖的禍,可畢竟是兩碼事。”

“是啊。可那又怎麽樣?”

“檢方知道這件事後,要在法庭上抖落出來,說是為了讓陪審團了解被告的暴力傾向,有必要這麽做。即使最後並未起到預期的效果,藤野涼子一行也無疑對增井事件的細節了如指掌。”

由於驚訝,莊田警官的眼睛和鼻孔都撐得很大:“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不可思議,對吧?”

“難道,那些孩子不光在搞審判遊戲上,連模仿刑事偵查都很厲害?聽到點風聲,就能立刻找上增井?”

“如果真是這樣,動作也太快了吧?”

“難道是你佐佐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