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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這樣住進醫院,請問證人當時心情如何?”

增井望稍作思考時,旁聽席上搖動著的扇子和手帕都停了下來。

“我很害怕。”

“害怕?”

“是的。我擔心身上的傷治好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你父母是怎麽說的?”

“他們安慰我說,一定能痊愈。”

“這些照片都是你父母拍的嗎?”

“是的,是父親拍的。”

“為什麽要拍?”

“說是為了今後,留下照片比較好。”

“什麽時候拍的?”

“我住院後的第二天。”

“當時,警方開始調查了嗎?”

“有刑警問了我許多問題。可他們說,我說的情況和對方說的不一致。”

“哪裏不一致?”

“我說自己受到了敲詐勒索。警察說,大出他們把這件事說成是打架。”

“可是,你確實是被搶走了錢,不是嗎?”

“他們說是打架時順帶搶了錢,而不是為了搶錢來打我的。”

“你認識大出俊次、井口充和橋田佑太郎嗎?”

“以前在公園附近看到過他們,但說不上認識。”

“這麽說,發生這起事件之前,你不認識這三個人?”

“是的。不過我聽說過他們的傳聞。”

“什麽樣的傳聞?”

“說他們是城東三中出名的壞蛋三人幫。有四中的學生被他們敲詐過。”

神原辯護人舉起一只手:“反對,這只是傳言,並非有根據的事實。”

“那我換一個問題。”藤野檢察官用平淡的口吻繼續說道,“你不認為那天你是在和大出、井口和橋田打架,對吧?”

“是的。”

“現在也這樣認為嗎?”

“是的。”

“可最後,這起事件並沒有當作敲詐案件來處理,而證人你和對方通過調解作出了和解。這是為什麽?”

“是我父母決定的。他們認為這樣比較好。”

“那麽,你的父母為什麽會認為接受調解比較好?”

“他們認為,大出即使被送進少教所,也很快就會出來。他們擔心,大出會報復我。”

“就為了這個?”

這時,增井望第一次看向大出俊次。不是偷偷地看,而是死死盯著他。“大出的父親承諾付給我醫療費和慰問金。”

“作為三人幫的代表,大出的父親前來與你的家人交涉,答應會付錢,要你們不再追究那三人的責任,是這樣的嗎?”

“我想,就是這麽回事吧。”

“你的父母立刻答應了?”

增井望依然看著大出俊次。被告終於擡起頭來,兩人視線交匯,被告的眼神立刻變得兇惡起來。

證人增井望並未露怯,還似乎對對方的反應比較滿意,慢慢眨了幾下眼睛,又將視線轉回涼子身上。

“我可以轉述我父母的話嗎?”

“當然可以。”

“我父母說,大出的父親不像個正經人,跟這種人少糾纏為妙。對方的律師倒很明白事理,還是早點以調解方式了結吧。”

旁聽席上發出毫無顧忌的哄笑,大出俊次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對於父母的決斷,你是怎麽想的?”

“我覺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很害怕。”

“你是怕大出他們三個人,還是怕大出的父親呢?”

“都怕。”

旁聽席再次響起笑聲,甚至帶著些許嘲笑的意味。大出動了動身子,神原辯護人對他說了句話,他又低下了頭。他的臉依然通紅,一只手時而握拳時而張開,似乎很難平靜下來。大出的反應正是藤野檢察官希望看到的。你想揍增井吧?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果沒人制止,你一定會撲過去對增井拳打腳踢,對吧?

“你現在依然很害怕?”她問證人增井望。

“是的。”增井望點點頭。

“可是,你還是來這裏出庭作證了。你的想法是否發生了某種改變呢?”

“是的。因為大出的父親被捕了,雖然他犯的罪與我無關。”

“因為他現在仍被拘留,就算你針對大出的暴力行為當庭作證,他也無法闖到你家來威脅你,對嗎?”

“反對。”神原辯護人一板一眼地說。

“反對有效。”井上法官也作了機械式的應答。

涼子微笑道:“大出父親的身影從本地區消失後,你內心的恐懼也隨之消失了,是嗎?”

“即使沒有完全消失,也確實輕松多了。”

“那麽,你的想法之所以會發生變化,還有別的理由嗎?”

回答這個問題前,增井望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我認為除了我,應該還有其他受害人。我絕不能保持沉默。”

“你想將自己受到的暴力傷害公之於眾,讓陪審員們了解被告的真面目,是嗎?”

“是的,還有……”

證人又顫抖了一下。井上法官探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