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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畢恭畢敬地低頭鞠躬。寥寥數語後,他已經控制了整個會場。

“工作真賣力啊。”邦子身旁的棕發女性小聲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看來是一位幹練的會長。”

“這位石川先生有四個孩子,一個個送來這兒上學,不愧是PTA當家人。”

“哦……”

“有人肯處理麻煩事,總是好的。”

“他本身也有工作吧,真夠他忙的。”

“他是某建築公司的社長。”棕發女性說,“很有錢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看上去要比老師們通達人情世故得多。

“所以,他出任PTA會長就跟玩兒似的。”棕發女性從鼻子裏發出“哼哼”的笑聲。邦子默不作聲。

石川會長對此次事件發表了一通莫大的遺憾後,說道:“下面,就由校長先生來說明一下此事的前後經過,之後是答疑時間。對了,一班的家長可能注意到了,本應出席的一班班主任森內老師今天沒來……”

津崎校長剛想走上前去對此加以解釋,石川會長卻緊握麥克風不肯放手。

“大家知道,森內老師是新人,年紀輕輕,這次受了刺激病倒了。當然,她已認識到自己的責任。雖然她今天缺席了,但請大家諒解。”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石川才將麥克風讓給校長,長出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邦子暗自感到可笑,心想:這樣的人真是哪裏都有。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的。

會場各處傳來一陣小聲議論。具體內容聽不清,只知是有關“森內老師”的只言片語。估計竊竊私語的都是一班的學生家長。

麥克風回到校長手中,他並沒有馬上開口。石川會長又探出身子,快速地跟他說了些什麽。

是在對校長作出指示,還是斥責他?看到津崎任人擺布的模樣,邦子不禁感嘆:這位校長真是沒用啊。

“呃,各位……”津崎校長尷尬地幹咳幾聲後,從西服上衣內側的口袋中拿出一份折疊好的稿子,順手戴上老花眼鏡。圓臉上架一副圓鏡片的眼鏡,兩只小眼睛在鏡片後面眨巴著。

“下面,由我來說明發現柏木的經過。”

聚集在體育館的家長中’直到此時才現出幾分緊張的氛圍。搖擺不停的腦袋全都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一齊射向津崎校長。

新聞報道只說過學校內發現了柏木卓也的遺體。從涼子口中邦子也僅得到“在邊門旁”這一條信息。

津崎校長說,被發現時,柏木卓也躺在邊門內側的校園裏,身體埋在雪中,已經凍僵。家長席上傳來一陣驚呼。校長又說,發現柏木卓也並馬上向老師報告的,是同為二年級的一名學生。會場裏又出現了片刻的騷動,包括邦子在內,家長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一情況。邦子心想:那孩子現在怎樣了呢?

津崎的視線離開手中的稿子,擡起頭繼續說:“對於發現柏木卓也的同學,學校將予以謹慎對待,采取妥善措施,盡量緩解他所受的刺激。該同學的家長並未出席今天的家長會。我們將與他們個別溝通,保持密切聯系。”

學校撥打電話報警,警察和救護車來校;對來校的全體學生發布校內廣播;發放成績單後,安排他們依次離校……津崎校長繼續著他的情況說明。雖然他看著手裏的稿子,可邦子覺得那只是時不時核對一下信息,該說的話他已全部記在了腦子裏。雖說他看起來不怎麽中用,可畢竟是校長。他的語調正逐漸趨於平穩。

說明過程中,他始終沒有使用“屍體”這樣的字眼,總是稱其為“柏木卓也”。“將柏木卓也送到醫院”“和柏木卓也的家長取得了聯系”……邦子心想,在學校,“死亡”應該是個最忌諱的字眼。這畢竟是個聚集著許多尚年幼的孩子的場所。

“事發後,我和班主任森內老師立刻拜訪了柏木的家。當時他母親在家,森內老師便陪她去了柏木所在的城東醫院,讓他們見了面。”

你的孩子去世了。當被人告知這一信息時,做母親的會是怎樣的心情呢?邦子也經歷過親人和好友的死亡,應當可以想見。但母親對於孩子傾注的心血,遠比其他的感惰更強烈,甚至完全無法比擬。對母親而言,孩子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是從自己的身體上分離出來的生命。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樣特殊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學生們回去後,警察在校內進行了取證。”津崎校長將手上的稿子翻過一頁,“無論是對校方還是對警方,都很難判定柏木是卷入了某起事件,還是遭遇了不幸的事故。校內的勘察取證因此而格外仔細,校方也作了力所能及的配合。”

邦子從包中取出她愛用的圓珠筆和筆記本。

“二十四日整天都未開展社團活動,沒有一名學生來校。教職工倒是有幾位,下午五點前也都回家去了。正門是鎖著的,教職員工從邊門進出。在他們回家後,邊門由擔任學校管理工作的巖崎總務關上了。之後,巖崎總務又於晚上九點和淩晨零點兩次巡視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