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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會把你的口袋掏空。”蘭德爾無動於衷地說。

“沒錯。我的口袋什麽時候不是空的?我們這是在扯什麽呀?”

他的臉上今天頭一次露出了微笑。他也許給自己設定了四次的限額。

“我沒從你嘴裏得到太多東西,”他說。

“我來給你講一個我的推測吧,但你也許在這方面已經遠遠地領先於我了。這位馬裏奧特是個專門敲詐女人的家夥,因為這是格雷爾太太告訴我的。可他還有別的營生。他是這個珠寶搶劫團夥的眼線。社交界的眼線。這小子會與受害人結交,為作案創造條件。他會先結交那些他打算約出去玩的女人,和她們打得火熱。就拿上周四的這樁劫案來說吧。這案子很可疑。如果不是馬裏奧特開的車,如果他沒有把格雷爾太太帶到特羅卡德羅去,如果他回家時走的不是那條經過啤酒吧的路線,劫案就根本沒法實施了。”

“開車的也有可能會是司機,”蘭德爾頭腦清晰地說道。“可就算那樣,事情也不會有多少變化。司機才不會冒著吃一臉槍子兒的風險去擋劫匪呢——一個月九十塊錢不值得他這麽幹。但是,馬裏奧特一個人不能把太多的女人領進搶劫的圈套,不然人們就要開始在背後說話了。”

“這類黑局的關鍵就在於沒人說話,”我說,“因為贓物會以低廉的價格賣還給苦主。”

蘭德爾身子向後一靠,搖了搖頭。“你得拿出比這像樣的理論來才能引起我的興趣。女人們什麽都說。最後大家肯定都會知道:跟這個馬裏奧特出門是件不太靠譜的事情。”

“也許吧。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把他幹掉。”

蘭德爾木然地盯著我。他的勺子在空茶杯裏攪著空氣。我伸手過去添咖啡,可他揮手讓我把咖啡壺拿開。“繼續往下講。”他說。

“他們把他用空了。他的利用價值被榨幹了。的確,是時候有人在背後議論他兩句了,就像你說的那樣。可一個人一旦上了這條賊船,就沒法下船了,而且也沒有暫停時間。所以,這最後一次搶劫就成了他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次’。你瞧,就這串翡翠的價值而言,他們的要價真的很低。馬裏奧特和他們全都聯絡好了。可馬裏奧特還是嚇壞了。到了最後一刻,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一個人去。另外他想出了一個小花招:如果他遭遇不測的話,那他身上的某件東西就會指向一個人——一個冷酷無情,但十分聰明的人,聰明得足以成為這類團夥的幕後決策者,而且此人所處的特殊地位還使得他能夠方便地從富婆身上套取信息。這是個很幼稚的把戲,可它確實成功了。”

蘭德爾搖了搖頭。“如果是團夥作案,那他們一定會把他剝個精光的,說不定還會把屍體拖到海上,扔進海裏。”

“不。他們想讓這起案子的手法顯得很業余。他們還想繼續幹這一行呢。他們說不定已經找好了下一個眼線了。”我說。

蘭德爾還是搖頭。“這三根香煙指向一個不像是會幹出這種事情的男人。他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賊船。我打聽過了。你怎麽看他?”

他的眼神一片漠然——漠然得過分。我答道:“他在我眼裏真是毒辣透了。再說了,錢這東西永遠也不嫌多,你說是不?畢竟,他那精神治療的把戲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只能玩兒上一陣子。他一開始能掀起一陣風,這時候所有人都會去找他,可過一陣子,風頭過去了,這生意可就慘淡了。如果他僅僅是個精神大師,不幹別的,那就是這個結果。就像電影明星。給他五年時間吧。他也就能玩兒那麽久。可他要是能找到些許法子利用那些信息——那些他必然會從女客戶嘴裏套出來的信息,那他就能賺大錢了。”

“我會對他做更徹底的調查,”蘭德爾說,眼神依然那麽漠然,“不過,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馬裏奧特。讓我們繼續往前倒推——好好地倒推。說說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從電話簿裏挑中了我的名字。至少他是這麽說的。”

“他有你的名片。”

我做出吃驚的模樣。“沒錯。這件事我給忘了。”

“暫且撇開你的壞記性不談,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要挑你的名字?”

我的目光越過手中的咖啡杯,停留在對面的蘭德爾身上。我開始喜歡上他了。他那件背心後面除了襯衫,還有許多別的東西。

“所以,這才是你來這裏的真正原因?”我問道。

他點點頭。“剩下的,你知道,都只是聊天。”他禮貌地沖我微笑,等著我開口。

我又倒了點兒咖啡。

蘭德爾側身靠了過來,目光與米色的桌面對齊。“有點兒積灰了。”他心不在焉地說,接著直起身子,直視我的眼睛。“也許我應該略微調整一下這個案子的處理方式,”他說,“比方講,我認為你對馬裏奧特的直覺或許是準確的。他的保險櫃裏有兩萬三千美元現鈔——我們費了好一陣工夫才找到這只保險櫃的,順便說一句。那裏面還有些金額挺可觀的債券和一份信托契書,契書指向一處位於西五十四街的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