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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置信。不過,如今的社交女性說起話來都跟蕩婦一個樣。”

“這我就不知道了,”賴爾登小姐甜甜地說,“也許她們中的有些人本來就是蕩婦。於是我問她,她有沒有直線電話,她說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可滑稽的是,她一直沒有掛斷我的電話。”

“她腦子裏想著那串翡翠,而她又不知道你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再說,她可能已經接到蘭德爾的電話了。”

賴爾登小姐搖搖頭。“沒有。我後來給他打電話時,他不知道那串項鏈的主人是誰,直到我告訴他。他很驚訝地發現我打探出了這一點。”

“他會習慣你的,”我說,“他說不定已經習慣了。後來呢?”

“於是我對格雷爾太太說:‘你還想要回項鏈,對不對?’就像這樣。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說。我必須說點兒什麽能震她一震的話。這話起效果了。她連忙給了我另一個號碼。我撥了那個電話,說我想見她。她好像很吃驚。所以我只能把事情告訴了她。她聽了可不高興。可她確實一直在納悶:馬裏奧特為什麽一直沒有聯系她。我猜她在想馬裏奧特已經卷錢逃走了,或者是出了類似的事情。於是,我定好在兩點鐘見她。然後我跟她說起了你,說你多麽棒,多麽謹慎,在幫她取回項鏈的事情上你會是個多麽合適的人選——只要還有一線機會,就這樣說了一通諸如此類的話。她已經有了興趣。”

我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她看。她看上去很受傷。“怎麽了?我做得對嗎?”

“有件事情難道你就是想不通嗎?這已經是警方的案子了,我也已經被人警告過不要插手了。”

“格雷爾太太完全有權雇用你,只要她想。”

“做什麽呢?”

她不耐煩地把手袋哢噠哢噠地打開又扣上。“哦天哪——那樣的一個女人——那樣的容貌——你難道不明白嗎——”她打住了,咬了咬嘴唇,“馬裏奧特是個怎樣的男人?”

“我幾乎不認識他。我覺得他是個娘娘腔。我不是特別喜歡他。”

“他是一個對女人有吸引力的男人嗎?”

“對有些女人。其他女人會想吐口水。”

“哦,不過看上去他可能對格雷爾太太有吸引力。她跟他一起出去過。”

“她大概跟一百個男人出去過。現在拿回項鏈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

“為什麽?”

我起身走到辦公室的一頭,用手掌拍著墻,狠狠地拍。墻那邊傳來的哢噠哢噠的打字聲停了一會兒,然後又響了起來。我透過那扇打開的窗戶俯視夾在我這棟樓和豪邸酒店間的那道天井。咖啡館的氣味沖天,這強度都夠在上面加蓋一個車庫了。我回到桌子邊,把那瓶威士忌放回原處,關上抽屜,重新坐好。我第八次或是第九次點上煙鬥,目光越過有段時間沒撣灰的玻璃桌面,認認真真地看著賴爾登小姐那張嚴肅誠實的小臉蛋兒。

這是一張你會漸漸喜歡上的臉蛋,喜歡到無法自已。光彩照人的金發女郎到處都是,可這張臉卻很耐看。我對著它微笑。

“聽著,安。殺死馬裏奧特是個愚蠢的錯誤。策劃這次搶劫的團夥絕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來。事情的經過一定是這樣的:某個嗑藥嗑昏了頭的矬蛋拿了把槍,跟著他們一起去跑場,結果這家夥昏了頭。馬裏奧特亂動了一下,某個小阿飛就把他打倒在地了,一切都發生得非常突然,根本來不及阻止。這是一個有組織的團夥,他們有內幕消息,了解珠寶和珠寶女主人的動向。他們只要適度的利潤,而且他們會遵守規則。可這場猥瑣的謀殺卻與之完全不符。我的猜測是,不管是誰幹的這件事,他在幾個鐘頭前就已經是一具死屍了:腳踝上綁著石頭,沉入大西洋深處。那串翡翠要麽和他一起沉了下去,要麽——如果他們大概了解其真實價值的話——就被他們藏在了某個地方,並且會在那裏雪藏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是幾年,直到他們敢把它再拿出來為止。或者——如果這個團夥夠大的話——這項鏈也許會出現在世界的另一邊。如果他們真的了解這串翡翠的價值,那這八千美元的開價就顯得太低了。不過要賣掉它確實很困難。有一件事我很肯定。他們絕不是有意要害誰的命。”

安·賴爾登聽著我的話,雙唇微張,一臉著了迷般的神情,仿佛她正在看著達賴喇嘛。

她慢慢地閉上嘴,點了一下頭。“你真了不起,”她柔聲說道,“可你是個瘋子。”

她站起身來,拾起手袋。“你到底願不願意去見她?”

“蘭德爾阻止不了我——如果邀請是她發出的。”

“好吧。我還要去見一個社會版編輯,再盡可能地收集一些有關格雷爾夫婦的內幕消息。有關她的愛情生活。她應該會有的,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