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變短的屍體 2

“所以呢……”

女警部補站在“speranza高橋”公寓一〇三號房的門口瞪著我們。

無框眼鏡和淚痣,量身定做的灰色西裝,是穿地。我們交往已久——本人堅持說只是相互認識而已,但我們從上學那會兒起就是朋友。

“所以,”穿地把話重復了一遍,“你們是來千什麽的?”

“據說有身穿內衣的妹子。”

“我們就過來看看。”

我跟冰雨你一言我一語地答道。

“還妹子,都沒氣兒了。”

“沒事,我們就好這口兒。是吧?”

“嗯,也不會抱怨。”

“得花錢保存吧?”

“放到冰箱裏不就完了。”

“我總算知道你們為什麽沒女人緣了。”

穿地一副受夠了的樣子,從口袋裏拿出裝粗點心的小袋子。裏面排著四個灑著砂糖的小甜甜圈。兒時吃過的,令人懷念的兒童甜甜圈。穿地捏了一個嚼著,用下巴指了指房間裏面。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只是相互認識的人。我們脫了鞋,跟著穿地進了房間。

沒有走廊,一個約十疊大小的單人房驟然現於眼前。幾名搜查人員正在四處查看,調查衣櫃和其他地方。

緊靠三和土4制作的土間5,有一個非常大的空紙箱敞著蓋子擱在地上。這次要演的好像是惡搞宮廷的戲,紙箱後面疊放著幾件看起來很廉價的裙子,上面還放著兩台用於舞台音響的揚聲器。旁邊還放著膠帶和剪刀,以及能在家電城等處搞到的塑料簡易提手。看來死者確實是在打包行李的時候遇害的。

餐具櫃上面擺著化妝品、銀色和粉色的非主流假發,給人以一種艷俗的印象,不過地上倒是收十得整整齊齊。因為是練習室,所以家具也不多。左側墻邊只放著一張用於小憩的床,可以看到,床墊上擺著一個單肩挎包和一些女裝,應該是善田美香死之前穿的衣服。右側靠裏的地方可以看見廚房,廚房跟前有一扇門,門的上半部分裝著磨砂玻璃。

我們正想問這邊是不是浴室,緊接著就從門裏出來一位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子,這個男人嘴巴長得有點像鴨子,感覺除了好說話以外一無是處。

“啊,穿地警部補好。”男人低頭行禮。

“小坪,排水口裏面什麽情況?”

“沒發現什麽可疑的……啊!啊!啊啊!”

男人才報告到一半,就突然叫了起來,用指頭指著我們。什麽事啊……

“難、難不成這二位就是那個?您說的兩位偵探?”

“別吱哇亂叫的。”

“他叫小坪。”穿地呵斥了他幾句,然後轉向我們這邊,隨便介紹了一下。

“初、初、初次見面!我叫小坪清太郎!這個月剛被調到搜查一課!”

小坪顯得異常興奮,輪流握了握我和冰雨的手——應該說是強行來握的。

“你聽說過我們?”

“嗯,我經常聽穿地警部補說起二位,長得像惡魔的卷毛和不起眼的四眼,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

“惡魔?”

“不起眼的四眼?”

我們向穿地投去了如利刃般飽含責備的目光,但穿地卻像事不關己一樣,丟了一句“看,身穿內衣的妹子”,便打開了浴室的門,隨後像是看不起我們似的,又咬了一口兒童甜甜圈。

“好好加油泡她吧。”

浴室裏設有廁所、洗臉池、浴缸,也就是所謂的三點整體衛浴。馬桶前面的墻上貼著發聲練習表格,確實給人一種練習室的感覺。掀開塑料浴簾,不出所料,等待我們的是一具屍體,屍體以JOJO6封面般的奇怪姿勢躺在浴缸裏。

這位女性長得跟神保給我們看的照片一模一樣,是善田美香。漆黑的直發在後頸部位斷得幹凈利落。內褲是帶有幻想色彩的薄荷綠。雖然說這話有點失禮,但這幹癟的身材幾乎讓人想問——有必要戴胸罩嗎?要是讓神保來評價的話,他肯定會嘆口氣,說出他那句口頭禪:“要是胸再大點的話……”

花灑早就被關掉了,失去血色的肌膚上帶著零零星星的水滴。我看向死者腳邊,一把銀色的剪刀泡在水裏。看來“理發”也是在這裏完成的。

冰雨用手輕輕擡起屍體的下巴。繞脖子周圍一圈,可見纖細而清晰的縊溝,以及數道像用指甲抓撓過的細小傷痕,好像要把手指塞進繩子跟脖子中間似的,看來被害者遭絞殺時,曾經想要扯開繩子,痕跡正是因此而形成的。嗯……這像哪條公交線路圖來著?吉田線的?啊,不,吉川線的嗎?

“確實沒有其他外傷啊。”冰雨感嘆道,“極為普通的一具慘遭絞殺致死的屍體。”

“除了頭發變短這點以外,確實沒有什麽可疑的。兇手的目的是?”

我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問道。事實上,確實不關我事,這類動機問題一向是由冰雨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