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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瑪塔所說的,萊斯利·塞爾出現了。

塞爾一表人才,但是生活方面並不可靠。塞爾有一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沒人比艾瑪·賈羅柏更加不信任這位當代的“金雨[1]”。

“一個長十英寸、寬三寸半、高四英寸的空當剛好能裝下什麽東西?”

“一把梳子。”瑪塔說道。

格蘭特記得這是心理學家經常玩的一個遊戲,當受害人聽到一個給定的詞時,他會說出他頭腦中首先出現的那個東西。總的來說,這個方法一定很有效。他也問過比爾·馬多克斯同樣的問題,馬多克斯第一反應就是一個扳手,就跟瑪塔說“梳子”時一樣毫不猶豫。他記得威廉姆斯的答案則是一塊肥皂。

“還有別的答案嗎?”

“一套多米諾骨牌。一箱信封?不,應該小一點兒。幾袋牌?應該有足夠的牌去填充那個空當!餐具,家庭用的勺子。有人把家庭的銀具給藏起來了?”

“不。我只是隨便想想。”

“如果是崔銘斯的銀具,就由他去吧,親愛的。就算拿到拍賣會上去賣也不會超過三十先令。”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盯著她身後那張裝扮極具格魯吉亞簡約風格的桌子,對自己感到很滿意,“告訴我吧,艾倫,這應該不會有失體統或顯得你不專業吧,你最喜歡誰來扮演這個角色?”

“什麽角色?”

“兇手的角色。”

“這既有失體統又顯得我不專業。但是告訴你我覺得誰最不適合扮演兇手這事,我認為倒也不會有失體統。”

“什麽!你真的認為萊斯利·塞爾還活著嗎?為什麽?”

究竟是為什麽呢,他捫心自問。究竟是什麽東西讓他覺得自己身處演出之中?好像被推入演出廳中,而管弦樂隊便將他與現實隔絕。局長助理有一次很不尋常地與他攀談起來,說他身上具備一種做這份工作的寶貴品質,那就是鑒別力。“但是,格蘭特,千萬別讓它駕馭你。”他曾這樣說過,“眼睛要盯著證據看。”現在他是任由這種鑒別力駕馭自己了嗎?塞爾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經掉入了河裏。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條結論。如果不是惠特莫和塞爾吵過架,他,格蘭特絕對不會卷入這事。這也會是一個簡單的“溺水失蹤”事件。

“但是,但是。現在你看到了,現在你又看不到了。”這句魔術師常說的話在他耳邊回旋。

他突然情不自禁地大聲說出這句話。

瑪塔看著他並問道:“一個魔術?誰施的?又是為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我被騙了!”

“你覺得萊斯利只是由於某種原因而離開了?”

“或者有人一手設計了這件事情,讓它看起來是這個樣子。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好像看魔術時看著一個東西被鋸成兩半。”

“你過度勞累了,”瑪塔說道,“你覺得萊斯利消失後可能去哪裏呢?除非他又回來村子裏,然後一直待在某個地方不出來。”

格蘭特如夢初醒並用贊賞的眼光凝視著她。“說來也奇怪,”他說道,同時很驚奇,“我從未想過這點。你覺得托比有沒有可能把萊斯利藏起來了,好刁難沃爾特?”

“不,我覺得這說不通。你說他離開了也說不通。深更半夜他穿著法蘭絨褲,披著雨衣能去哪兒?”

“明天我去見他表妹時應該能知道更多信息。”

“他有一個表妹?真讓人吃驚。就好比發現水星也有姻親一樣不可思議。她是誰?”

“是個女人。她是個畫家,我理解。她是如此令人振奮,她放棄了阿伯特音樂廳周六下午的音樂會,選擇在家等我過去問話。我剛才就是用你的電話打給她跟她預約時間的。”

“然後你指望她會知道萊斯利為什麽會在深夜穿著法蘭絨褲和雨衣消失不見的?”

“我希望她能告訴我萊斯利可能會去的地方。”

“借用戲劇催場員的一句話:我希望一切順利進行。”瑪塔說道。

[1] 源自一個古希臘神話:達那厄是一個先知家族的女兒,因為有神諭說她的父親將死在她的兒子手裏,因此為了不讓她接觸男性,她的父親將她囚禁起來。宙斯看中了她,化作金雨穿透囚室來到她身邊,和她生下了英雄珀爾修斯。——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