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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海浪打在了她的腳上,之後又退回去,像是嘲弄般在她的腳趾上轉了一圈,上面還塗著紅色指甲油。盡管潮水在下一秒就會退去,但博迪凱利還是拖著屍體輕輕往上挪了挪,剛剛高過沙地一點,這樣海水便不會煩著這個姑娘了。

接著他又想到了打電話,他四處找尋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衣物,有可能是這姑娘去遊泳之前留在岸上的。但是看起來好像什麽也沒有。可能是她在入水之後丟在水裏,然後潮水把衣物卷走了吧。不過也可能是這裏本不是她下水的地方。不管怎麽樣,現在她的身子根本沒有東西遮擋著,於是博迪凱利趕快轉身,急匆匆邁著步子沿岸尋找證物了,順便也就可以回海岸邊防站,那裏有最近的電話亭。

“在海灘上發現一具屍體。”他一抓起電話,就撥通了警局的電話,之後跟比爾·岡特匯報了這個情況。

比爾的舌頭打著牙齒發出“嘎嘎”聲,猛地把頭向後仰去。他這種姿勢顯然就是想表達自己的一種領導力,而且也是對這種惱人情況的不耐煩,這種把自己淹死的人簡直不可理喻,不過他還是很滿意自己對這種死亡事件的預計,而且總是正確的。“如果人們想自殺,”他故意壓低聲音說,“他們為什麽非要選我們這裏呢?可是有一整個南海岸呢,不是嗎?”

“不是自殺。”博迪凱利一邊喘息一邊這麽說著。

比爾並不理會他。“就是因為到南海岸的船費比到這裏的貴嗎?你可能覺得一個人厭倦了生活的話就不會再去思考什麽船費了,選擇頗有風度的方式結束生命。然而,才不是這樣呢!他們會買能付得起的最便宜的票,然後就這麽倒在咱們的家門口!”

“比奇角(為一處白堊巖組成的海岸懸崖,懸崖高達一百六十二米,是英國最高的海岸懸崖,因“自殺”而聞名於世——譯者注)也有不少這種案子呢!”博迪凱利還喘著粗氣,但頭腦還是冷靜的,“總之,不是自殺。”

“當然是自殺了。我們的這些懸崖是用來幹嗎的?用來守衛英國?絕對不是。就是方便自殺的啊!今年在這兒都發生四起自殺案了。等到要交個人所得稅的時候,這種案子肯定會更多。”

他停下來,因為好像博迪凱利說了些什麽。

“是一個女孩兒。哦,女人,穿著青綠色的浴裙(博迪凱利那代人還沒有泳衣這個概念)就在峽谷南面,大概一百碼的地方。那兒一個人都沒有,我必須先離開來打電話,不過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好的,我們在那兒見。哦,喂,警長,是你嗎?是的,這一天的開頭可不算好啊,不過我們都算是習慣了。急救車?哦,好的,那條小路就是在韋斯托弗路的第三個裏程碑那兒,沿著峽谷一直通到那些樹林子裏。好的好的,到時候見。”

“你怎麽就知道那只是個遊泳意外呢?”比爾說。

“她穿著浴裙呢,你沒聽見嗎?”

“她完全可以穿著浴裙然後再投海自殺啊,這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意外。”

“像這個時節,你是沒辦法投水的,會沖到海灘上的。而且沒人會懷疑你就是來自殺的。”

“也許她是緩緩走進水裏直至淹沒的。”比爾這麽說道,他向來就是這種執拗性子。

“是嗎?也許是圓形硬糖吃多了死掉的吧。”博迪凱利說道。他在阿拉伯半島的時候也是個執拗的人,但是後來發現這個性也是挺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