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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裏克。”

他嘴上說著這些,思緒早已飄回到山谷對面,幾乎立馬就把帕斯洛小姐給忘了。就這樣,他騎著“緹伯”,一路沿著草坡往下慢跑,到了差不多與拉特切茲等高的地方才慢下了腳步。在他下頭,有一條綠色的小徑直穿跑馬場,一直延伸到房門前的碎石小道。簡今天早上就是從這條路到前門來的;當時簡看到他時,還猶豫著不知所措。通往小道的柵門開著,兩邊是堅固的柵欄。博萊特騎馬下了一段陡坡,瞧見前方坡勢漸緩,才讓“緹伯”又慢跑了一陣。前方是一條松軟的綠色跑道,他實在不願意停下來去關柵門,糟蹋了他那縱馬馳騁的好興致。

就在他們越過白色柵欄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博萊特沒有坐穩,他的左腿感覺慢了半拍。好在多年的騎馬經驗讓他的身體反應快過了意識思維。只見“緹伯”出人意料地猛一轉彎,左邊的柵欄朝馬鞍磨了過來,那可是他原來放腳的地方,差一點他這條腿就要報廢了。好在他到底還能不假思索地擡起左腿,避開了這近在咫尺的禍事。

等“緹伯”走過柵欄,他才重新坐定在馬鞍上,然後勒了勒馬。“緹伯”也順從地停了下來。

“真懸啊!”博萊特氣喘籲籲地說道。他低頭看了看“緹伯”,它正一臉無辜而又嫻靜端莊地站在跑道中央呢。

“你這個陰險的家夥。”博萊特嘴上罵著,心裏又覺得有趣。

“緹伯”仍裝著一副正經的模樣,可耳朵又警覺地聽著博萊特的話。博萊特覺得它是在有意戲弄他呢。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人們會對你下手那麽重了。”博萊特說道。他牽著馬鼻又往高地走去。“緹伯”仍舊順從地跟著他的腳步,可顯然有些心事重重。等離柵門足夠遠了之後,博萊特又讓它回過頭來朝門小跑。他既沒有踢馬刺,也沒有勒韁繩,只是想看看這次“緹伯”又會意欲何為。果不出他所料,“緹伯”不偏不倚,穩穩當當地跑在小道的正中間,就像做過測算似的精準。

“什麽?信不過我?”它似乎是在說,“居然以為我是故意的?我如此訓練有素,怎麽會幹出這事兒來?肯定不是我。我剛才不過是在走那條小路時,一時失去了平衡而已。再好的馬也難保馬失前蹄嘛!”

“好啦,好啦。”博萊特一邊想,一邊拉了韁繩,讓它慢慢走,“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對不對?”他駕著它往小路上走,大聲說道,“還有比你聰明好幾倍的馬兒也試過要把我摔下來呢。老實告訴你,那些把我都給弄下來的馬兒可都會讓你自慚形穢的呢!”

“緹伯”黑色的耳朵微微一顫,傾聽著他說的話,揣度著他的聲音和語調,大惑不解。

一群騍馬目送著他們經過,紛紛湊到欄杆旁看熱鬧,雖然事情不大,但好歹也算是它們單調生活中的一絲調劑。小馬駒則自得其樂地跑來跑去。可“緹伯”根本不搭理它們。很早的時候,它就失去了對異性的興趣,現在它整個心思似乎都在琢磨自己聰明一世,怎麽就敗在這個騎在自己背上的人手下了,更可氣的是,這個比自己還要聰明的家夥,居然還說著它聽也聽不懂的話語。一想到回到馬廄裏又免不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它的耳朵又變得躁動不安,總想再打探些動靜出來。

博萊特照著早晨簡的路線,在房子前頭繞來繞去,可就是一個人影也沒見著。於是,他徑直去了馬廄,看到埃莉諾正自己騎著匹馬,後頭還跟了另一匹。她剛給托尼上完課,把他留在克萊爾莊園了。

她先朝著博萊特打了聲招呼,然後似乎有些吃驚地問道:“你是騎著‘緹伯’出去的嗎?但願西蒙提醒過你要小心。”

“是啊,謝謝你。他提醒過我。”

“買這匹馬是我的一大失誤。”她不無後悔地說道,眼睛看著“緹伯”,和博萊特肩並肩地往院子騎過去。

“這是你買的?”他問。

“是的。西蒙沒告訴你嗎?”

“他沒說。”

“他這是在幫我留臉面。我想,他是不想讓你這麽快就知道,你還有這麽個傻妹妹吧。”她沖他微微一笑,似乎很樂意當他妹妹似的,“它是我在萊瑞奇交易會上買的。就是這匹‘緹伯’害死了老菲利克斯。就是它原來的主人,老菲利克斯·亨斯坦頓。西蒙連這都沒告訴過你嗎?”

“沒有。他只跟我說過它‘花花腸子不少’。”

“老菲利克斯有幾匹好馬,聽說要把這些馬賣掉後,我就過去看看能不能挑匹好的。到了萊瑞奇,沒有一個人為‘緹伯’出價,可我當時覺得這都是出於成見。我想,他們恐怕是不想買這匹摔死了主人的馬兒吧。我當時竟天真到以為買馬的交易竟會涉及什麽狗屁成見!我真不該自作主張。這也就罷了,可我好歹也應該琢磨清楚,這馬賣給我時,怎麽就這麽便宜?要想啊,它可是體態矯健,血統優良,表現出眾的啊。直到幾天之後,我們才發現它故態復萌,又把管理員給摔了下去,得虧那根樹枝不壯,一下子就給折斷了,才不至於叫他摔個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