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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殺我?我甚至和她素昧平生。”

“不過她要帶著槍來找你。她說布倫特現在對英國國家博物館的態度就像癮君子對毒品的態度。她無法把他從博物館拖走。即使她把他的肉體從博物館帶走,在他的腦海中還是回想那些事;結果對他而言,她的存在無關緊要。他甚至不能耐著性子看完《乘風破浪》。你常見到他嗎?”

“你來時,他前腳剛走了幾分鐘。不過未來一些日子,我不會期盼有他的消息。”

不過在這點上,他錯了。

就在晚餐前,門房帶著一封電報來了。

格蘭特把他的拇指放在郵局雅致的自粘信封折口下,打開外皮,抽出兩張電報紙。電報是布蘭特發來的。

該死糟了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您知道我說過的那份拉丁文編年史

克羅蘭的修道士所撰的編年史

嗯我剛看過謠言存在關於男孩之死的謠言

此事寫於理查生前

如此看來我們完蛋了是不是

我格外低落我的那本好書永遠也寫不出來了

任何人都能在你們的河裏自殺嗎

還是只是英國人的河流

布倫特

在寂靜中,門房說道:“這是回函,郵資已付訖,先生,你要不要回信?”

“什麽?哦,不。不必馬上回復。我一會兒就送下去。”

“非常好,先生。”門房說,他恭恭敬敬地注視著那兩頁電報紙——在這位門房的家裏,一封電報只能限定一頁紙——接著離開了,這次他沒有哼唱。

格蘭特覺得電報交流傳達了大西洋彼岸的鋪張浪費。他又讀了一遍。

“克羅蘭。”他邊自言自語,邊思索。他為什麽想起某件事?

到目前為止,沒人在這個案子裏中提起過克羅蘭。卡拉丁只是談到某處一名修道士撰寫的編年史。

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他頻繁地面對過一個顯然摧毀整個案件、令人心灰意懶的真相。他的反應是,他要以專業的調查來回應。他拿出這個紊亂而細微的論據,平靜地、不動感情地凝視著它,沒有可憐的卡拉丁所表現出混亂的沮喪。

“克羅蘭。”他又讀了一遍。克羅蘭是劍橋郡的某處,還是在諾福克的某處?抑或是在這個平原的邊界某處。

小不點端著晚餐走了進來。她把碗狀的淺盤墊在他能舒服地就餐的地方,不過他沒覺察到她。

“從那裏你能輕松地夠到布丁嗎?”她問道。由於他沒有回答,於是她又問道:“格蘭特先生,你是否能夠到布丁,要是我把它放在邊緣的話?”

“伊利!”他朝她吼道。

“什麽?”

“伊利。”他對著天花板柔聲說道。

“格蘭特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這才注意到小不點那張精心敷過粉並且擔憂的小臉,因為它已闖到了他和熟悉的裂紋之間。

“我很好,沒事。這一生從未如此好過。請稍等一會兒,乖女孩,替我送一張電報下去。把我的信箋拿過來,糟糕的米飯布丁礙事,我夠不到。”

她給了他信箋和鉛筆。他在電報回函上寫道:

你能為我在法國大約同樣的日期找到相同的謠言嗎?

格蘭特

在那之後,他津津有味地用了晚餐,然後安靜下來,想美美地睡上一覺。當他飄浮在美妙的、通往無意識的中途階段時,意識到有人正俯身查看他。他睜開眼睛看看可能是誰,結果他的目光直視到亞馬孫那雙焦慮、渴望的深褐色眼眸。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眼睛看起來比以前更大、更像牛的眼睛。她手持一個黃色的信封。

“我不是很清楚該如何是好,”她說,“我不想打擾你,然而我不知道它重不重要。一封電報,呃。無法預料。要是今晚不拿給你,就意味著要整整拖延十二小時。英厄姆護士已經下班了,因此直到十點,布裏格斯護士開始上班才有人。我希望沒有吵醒你,不過你不是真的睡著了,對吧?”

格蘭特使她確信她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她這才長嘆了一口氣,幾乎吹倒了理查的畫像。當他讀電報時她站在一邊,帶著一副電報包含噩耗、準備幫助他的神情。對亞馬孫來說,所有電報傳遞的都是噩耗。

電報是卡拉丁發的。

電文寫道:

您的意思是

您需要重復

需要另一個重復

另一個指控?

布倫特

格蘭特拿起回報費用已付的表格寫道:“沒錯,法國較好。”

他接著對亞馬孫說:“我想你可以把燈關了。我打算一覺睡到明早七點。”

他想著多久才能再次見到卡拉丁,想著第二個謠言所需的實例的概率有多低,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可根本沒過多久,卡拉丁就再次出現了,而且出現時,看起來根本不是想自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