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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那邊也一樣。他用谷歌地圖街景仔細調查一番,發現“捐唄”網站上那張照片裏的陽台屬於沃拉斯頓小巷裏的一座公寓。那是座破舊不堪的矮寬樓房,離SE1大樓不遠。公寓的電話簿和選民注冊記錄上都沒有萊恩,斯特萊克覺得他有可能是借住在別人家,或者租住在沒裝電話的房子裏。周二晚上,他在附近蹲守了好幾個小時,帶了一副夜視望遠鏡,以便天黑後還能觀察沒掛窗簾的室內,結果還是沒能在公寓附近見到蘇格蘭人的身影。他不想讓萊恩發現自己在找他,就沒挨家挨戶地上門詢問,而是躲在附近橫跨鐵路線的磚制拱橋下。那片隧道般的空間裏擠滿小商鋪:厄瓜多爾咖啡館,理發店。斯特萊克坐在大聲喧嘩的南美人中間,安靜地吃喝,沉默而嚴肅,所以備受矚目。

他在羅賓的椅子裏伸了個懶腰,再次打了個哈欠,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所以沒聽見在走廊裏響起的腳步聲。他意識到有人上門,看了手表一眼——肯定不是羅賓,她說過,母親回家的火車十一點才開——已經有一個身影爬上毛玻璃外的平台。敲門聲過後,“第二次”走進辦公室,斯特萊克大吃一驚。

“第二次”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外表邋裏邋遢、十分平凡,實際相當富有。他的臉毫無特點,既不英俊也不和藹,此刻正因驚愕而扭曲成一團。

“她甩了我。”他開門見山地告訴斯特萊克。

他一屁股坐進仿皮沙發裏,被放屁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恐怕是當天第二件讓他吃驚的事。這個人顯然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銀發甩掉。他的打算是收集好金發女友出軌的證據,擺到她面前,當面提出分手。斯特萊克對“第二次”了解得越多,就越明白他的喜好:以這種方式與女友分手對他而言相當於令人滿足的性高潮。他似乎是虐待狂、偷窺狂和控制狂的奇異混合體。

“真的?”斯特萊克說,站起身走向水壺。他需要咖啡因。“我們一直緊盯著她,沒有跡象表明她有其他男人。”

事實上,他之前一周沒跟蹤過銀發,只是偶爾接到烏鴉的電話。他在追蹤瘋爸爸時,還拒聽了烏鴉的兩個電話,讓其直接進入語音信箱。他不記得自己是不是聽了所有語音留言。他在心裏暗自希望烏鴉沒在留言裏警告說有另一個男人出現,這個男人願意給銀發出學費,以換取某些特殊服務。要不然,他就得永遠和“第二次”的錢說再見了。

“那她為什麽要甩我?”“第二次”質問道。

因為你是個該死的怪胎。

“嗯,我不能保證沒有第三者,”斯特萊克謹慎地挑選詞句,把速溶咖啡倒進馬克杯裏,“但我得說,如果真有,那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嚴實。我們一直緊緊跟著她呢。”他撒謊。“喝咖啡嗎?”

“我還以為你是這行裏最棒的,”“第二次”嘟囔,“不用了,我不喝速溶的。”

斯特萊克的手機響了。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沃德爾。

“抱歉,我接一下。”他對不滿意的客戶說,按下通話鍵。

“嗨,沃德爾。”

“馬利的嫌疑排除了。”沃德爾說。

斯特萊克實在太累了,一時間竟然沒明白他在說什麽。然後他反應過來,沃德爾說的是那個曾經砍下屍體上陰莖的匪徒,沃德爾心中寄人腿的最大嫌疑人。

“挖掘工——哦,”斯特萊克表示自己在認真聽,“不是他?”

“不可能是他。案發時,他在西班牙。”

“西班牙。”斯特萊克重復。

“第二次”用粗大的手指敲打沙發扶手。

“對,”沃德爾說,“見鬼的梅諾卡島。”

斯特萊克喝了口咖啡。咖啡很濃,他仿佛直接把沸水倒進了咖啡罐。他感到頭骨內側隱隱作痛。他以前很少頭疼。

“之前給你看過照片的那兩個人有進展了,”沃德爾說,“就是在凱爾西問起你的那個變態網站上發帖的一男一女。”

斯特萊克隱約記得沃德爾給他看過的照片:眼睛不對稱的青年,戴眼鏡的黑發女人。

“我們找他們問過話了。他們從來沒見過凱爾西,只和她在網上交流過。而且,在她死的那一天,那個男的有非常可靠的不在場證明:他在利茲的阿斯達超市連著值了兩班。我們查過了。

“不過,”沃德爾說,斯特萊克聽得出,沃德爾認為接下來的信息很有價值,“論壇上還有一個網名叫‘迷戀者’的人,他們倆都對此人感到有點害怕。這個人對截肢者很著迷,喜歡問女人具體想在哪個位置截肢,還試圖和幾個人在線下見面。他最近沒有出現在這個網站上。我們正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