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PRIDE(第3/22頁)

“HOP現在正在積極招募設施的入住者。你也很清楚,因為金融危機,這裏也有些無家可歸的年輕人流落街頭。我們隊伍裏似乎有好些人受那邊照顧。”

“是嘛,那不是挺好嗎?”

“可是,怎麽說呢。一旦入住那裏,立刻就會有律師陪同去區政府,是去申請低保。”

根據日本憲法,所有的國民都被保障最低程度的生活。應該說誰都有取得低保的權利。

“這有什麽問題嗎?”

崇仔哼哼著說:“這一點現在正在調查。說不定那些家夥的做法會對我們隊伍的財政有好處。”

原來如此,財政狀況收緊並不只是國家和企業。街頭小鬼們、團隊中的人都一樣。哪兒都沒錢。這就是這個悲慘街區的真相。

“我接下去準備去采訪一下HOP,如果知道了什麽再聯系你。”

“交給你了。”

國王掛斷了電話。取而代之飄揚在地下道裏的,是彈得一塌糊塗唱得難聽到恐怖卻糾纏不休的情歌。遇見天使般的你……在這命中注定的肮臟街道。這種是不是得用禁止擾民條例之類的來處理?

我筆直走過東口的綠色大道,在首都高五號池袋線的高架下面信步而行。在那裏有在東京都數一數二的流浪村。藍色的塑料布和茶色的紙板箱,還有黃色的用來放東西的小桌子,無數由這些組成的完全稱不上是家的箱子連成一片。

日本的無家可歸者果然還是日本人,我佩服地想。多余的紙板箱被整理得整整齊齊豎在一邊。每個“家”都很整潔。破布與多余的材料也沒有亂扔。幹凈、規矩、安靜。當然,幾乎感覺不到有人。無家可歸者也是很忙的。再怎麽節約,要在東京殘喘每天也要一千日元。撿雜志以及鋁罐、回收便利店垃圾袋裏過保質期的便當、勤勞地參加各地舉辦的做飯賑濟,有的是賺錢的辦法。

我正在鐵橋下為日本的現實姿態與未來擔憂時,牛仔褲屁股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我看了看小液晶屏。是老媽。天敵打來的電話。我覺得頭和肚子都疼了起來。

“喂,幹什麽啦,我現在要去采訪啦。”

老媽的聲音冰冷不遜於國王崇仔。

“這是什麽借口。我還想著要介紹給你絕世美女呢。”

反正老媽嘴裏的美人水平有限。頂多就是池袋西口等級。我模仿崇仔:“好了,有事就說。”

“耍什麽帥。不給你吃晚飯哦。”

衣食住被掌握,立場立刻就弱了。我老實地賠不是:“對不起,但是真的是采訪。”

“這邊來了個找你的客人。大美女,很著急呢。是吧?喂。”

老媽在電話那頭和我的委托人說了些什麽。

“她說她名叫畑中鈴。你現在在哪裏?”

“東池袋,就在首都高速高架的下面。”

“那麽,去出光的加油站前。那姑娘現在就打車過去找你。”

我在背陰處的人行道上叫道:“等一下老媽。”

我知道老媽用手遮住了電話。聲音忽然也變得曖昧而興奮。

“好啦好啦,要好好幹啊,阿誠。你小子從上次世界杯開始就一直沒女朋友了。”

這段時間裏也有過交往時期很短的啦。但這種事就算撕開我的嘴也不能跟老媽說。我沉默著,聽到天敵和那名陌生女人的說話聲:“我們家阿誠雖然第一眼看起來有點壞,但其實是個熱心腸的家夥。他一定也會認真聽你的話的。”

我腳邊一個踉蹌。需要借助老媽力量找女朋友的麻煩終結者。要是讓崇仔知道,一定會被嘲笑一輩子。

“等下,喂!”

我咆哮的同時,電話掛斷了。推著嬰兒車從我身邊經過的年輕媽媽腳步突然加快。要從變態手中保護嬰兒的母親角色。我盡全力努力讓自己的臉色不要有變化,沿著原路朝加油站折回。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一間一間地數起無家可歸者的家。

區區數百米內,共有四十二間用棱角分明的方形箱子搭起的箱之家。

那些說日本和希臘不同的家夥,只要來池袋稍微散個步就可以了。

坐在加油站前的護欄上,一輛普銳斯出租車無聲地停下。車門打開後走下的,是一個身穿動感十足的黑色喇叭褲與黑色短袖T恤的女孩。就像安吉麗娜·朱莉那種類型的——雖然不是我喜歡的女演員。五官有著日本人的淡然,卻讓人感到些許威嚴。長得不像安吉麗娜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很喜歡五官深邃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