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卡(第2/5頁)

他感到滿意,因為沒有任何人懷疑過他的藏身之處。事實上住在吉爾福德的同事沃克曾不止一次在火車上見過他,但他說自己要去見住在賴德的已婚的姐姐——這個人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

迄今為止一切順利,巴黎之行是他計劃的最後一步。如果成功的話,他就可以安享下半生了。

他之所以選這天下午是因為:一,審計臨近了;二,他必須找到同去巴黎的熟人,這對他的計劃來說很重要,而鄰居盧卡斯曾說過要在今天下午去巴黎。實際上星期六對他來說非常合適,但必要的話,他也會稱病在其他日子行動。

盧卡斯很健談,到多佛之前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天。一路上柯爾一直表現得像有什麽心事似的。他故意顯得心不在焉,有點兒“怪怪的”。在這種情況下這很容易,他只要讓自己真實的憂慮和恐懼流露出來就可以了。

在多佛他們一起通過了護照檢查,登上了阿什福德號。薄霧此時已轉為暴雨,一股強勁的風吹過海峽。在火車上已經看到海上波濤洶湧,現在從碼頭之間看過去,灰色的海浪向北咆哮而去。這次旅程不會太愉快,但這對柯爾來說是件好事,他從不暈船,而且正如他所期待的,甲板上不會有人。

在主甲板的船艙裏占了座後,兩人直接到了法國護照檢查站。我們知道,船一離開岸,護照檢查就開始了。護照將被蓋章,還回來時還會帶一張登陸卡,沒有其中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登上法國的口岸。

對柯爾來說,這個過程是第一個危險點。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已經拿到了登陸卡。所以當他們快到隊伍前面時,他突然跑開,嘴裏喊著“噢,是米特福德,我得跟他說兩句話”。他匆匆地跑出了盧卡斯的視野,溜進了一個沒人的私人船艙,看著盧卡斯通過了檢查。等盧卡斯走了,柯爾回到隊伍裏,拿到登陸卡。

他急急忙忙地跟上盧卡斯,解釋說“剛碰到一個幾年沒見的朋友,他坐二等艙去巴黎,我們在巴黎會面。上帝保佑,我們能準時到。”

柯爾很幸運,這時,阿什福德號突然搖晃了一下,盧卡斯的書從膝蓋掉到地上。等他把書撿起來後,早就忘了米特福德和登陸卡這件事。

盧卡斯和柯爾一樣,都不暈船。船的左右晃動並沒給他帶來太多麻煩。他們一直聊到檢票員來檢票。柯爾把他在庫克買的第一張往返票遞了過去,他在火車上用的就是這張。這是個小本,檢票員撕下了一張,把小本和一張登陸卡還給了柯爾。前面拿到了一張登陸卡——乘客必須有兩張登陸卡才能上岸,分別代表護照正常和旅費已付。

柯爾的計劃馬上進行到下一步。他嘟噥了一句抱歉的話就跑到通道上。在洗手間裏,他換上部分偽裝,之前一直放在他兩面穿的大衣口袋裏。接著他去了二等艙,當檢票員來檢票的時候,他把在維多利亞買的二等艙票遞了過去,也是一個小本,檢票員撕了一張,把本子和另一張登陸卡還給了他。接著在廁所裏他又換回了原來的裝束,回來找到盧卡斯。

離岸越遠,海浪越大,阿什福德號也隨之飄搖。海浪撞擊船槳時發出砰砰的響聲,每次都讓船抖動,像在半空中輕柔的搖擺。海風咆哮著吹過甲板,吹到兩個人坐的地方,灰色的海浪在舷窗前上下翻騰,一會兒遮住半個天空,一會兒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在心底暗暗懊惱不該上這條船。

他們東拉西扯地聊了半個多小時,快到法國時,柯爾暗想,實施最偉大計劃的時刻已經來臨。為迎接這一時刻的到來,他要顯得越來越煩躁不安。他幾次表現得心不在焉,然後又重新回過神來。突然他站了起來,把行李、圍巾、書和雨傘留給盧卡斯,小聲地說他不太舒服,要到甲板上透透氣。

盧卡斯已沒什麽興趣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柯爾搖搖晃晃地來到樓梯,急急忙忙地走了上去。

他並不是真的不舒服,一離開盧卡斯的視線,他又開始繼續執行計劃。在洗手間換了偽裝後,他回到二等艙。這時候船已經到了加來港,當乘客朝碼頭湧過去的時候,他一直遊離在人群之外。

上岸後,柯爾擠在最擁擠的人流中,他把在二等艙領到的護照和登陸卡交了上去,兜裏留下了頭等艙的登陸卡。接著他上了去巴黎的火車,坐在離火車頭最近的二等車廂。到巴黎後,他搭了最早的一班火車離開了北方車站。

柯爾在一家小旅館待了一夜,第二天買了新的車票經迪耶普和紐黑文回到英格蘭。到紐黑文後,他換乘汽車去了布萊頓。在那兒,他換上偽裝,在車站行李處取了幾天前存在那兒的一個箱子,天黑之前回到了戈斯波特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