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圈套(第4/6頁)



  蘭格插了進來,“跟著我們,黑勒,可能會發生槍戰。”

  他們繼續向前走著,我們三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響著。

  他們在一扇房門前停了下來,門上沒有標明姓名,只有房間的號碼——五五四。

  門沒有鎖。

  米勒第一個沖了進去,手裏握著一支點四五式手槍;蘭格緊隨其後,手裏握著一把點三八式左輪手槍;我像個傻瓜似的跟在他們後面,手裏握著一支九毫米的勃朗寧自動手槍,而把蘭格交給我的小手槍放在了上衣口袋中。對於一名警察來說,勃朗寧手槍並不是合適的武器,甚至它有時會讓你身陷險境,不過我喜歡。

  我們闖進的是一間外間辦公室,正對著門口的是一張辦公桌,後面沒有登記員,也沒坐著秘書。相反,在靠左側墻壁旁放著的一排座椅上坐著兩個人——又是兩個身穿棕色西裝的家夥,大衣放在膝蓋上,他們也就三十歲左右,看上去就像這屋裏的兩件擺設。

  暗色頭發,蒼白的毫無表情的臉,中等身材,其中一個鼻梁骨以前肯定被多次砸碎過,此刻他正在讀一本名為《黑色面具》的雜志。另一個小子臉上長有銅錢般大小的斑瘡,正坐在那兒吸煙,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盒菲利普·摩瑞斯牌的香煙和一個裝滿煙蒂的煙灰缸。

  他們兩個誰也沒有拔出槍來,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只是呆若木雞地傻坐在那裏,因為他們看見了手持槍械的警察。

  在門左側角落裏的衣帽架上掛著四件大衣和三頂禮帽,右側墻邊也擺著一排空椅子,辦公桌的左後側有一個飲水器,在外層卵石玻璃門和墻壁的中間還有一扇緊閉著的房門。

  這時,門開了。

  一個人斜倚著門框站在那裏,毫無疑問他就是弗蘭克·奈蒂。盡管我們從未正式碰過面,不過曾經有人把他指給我看過。他長得十分英俊,有些瘦削,鷹勾鼻,V字型胡須,下嘴唇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他當過理發師,所以他的頭發梳理得紋絲不亂,光亮的黑發總是整齊地梳向左側。他的穿戴也非常考究,灰色的條紋馬夾,戴著灰白相間的黑色寬領帶。盡管他實際上比人們形容的要矮一些,不過他仍舊與眾不同,讓人過目難忘。

  他關上了身後的房門。

  他盯著“哈裏兄弟”的神情使我想起了剛才那名穿制服的老警察臉上的表情。“哈裏兄弟”的出現使得奈蒂有些惱怒,這好像跟他們手裏的家夥沒有太大關系。

  突然搜查僅僅是場小麻煩,它不過意味著被控告,交納保釋金,然後又可以重操舊業了。不過警察這種象征性的突然搜查有時也需要進行幾次,這可以給公眾一個體面的交待。如果奈蒂這次被卷入,這會使他大丟面子,因為他剛因被控告偷稅,才從裏維沃斯監獄放出來沒有幾個月,而且現在他又接替了以前的黑幫老大卡朋的位子,那個“大家夥”在五月份時被送到亞特蘭大的一所“大房子”裏去了。

  蘭格問道:“肯帕戈納在哪兒?”他站在米勒的身後,把米勒作為自己的擋箭牌,就好像躲在一塊巖石後藏身一樣。

  奈蒂不動聲色,反問道:“他在城裏嗎?”

  米勒說道:“我們聽說你指使他對付托尼。”

  托尼就是市長;安頓·丁·舍邁克,又稱“小托尼”。

  奈蒂聳聳肩,“我也聽說你們的主子現在正和紐伯利打得火熱,就差睡一個被窩了。”

  泰德·紐伯利是卡朋幫在北部地區的冤家對頭,如今他執掌著莫蘭幫的大權。

  屋裏陷入一片死寂。暴風雨就要來了!

  過了一會兒,蘭格小聲對我說:“準備動手吧。”

  我用一只手把那兩個望風的家夥從上到下搜了一遍,他們兩個都沒帶武器。我猜想,如果裏面的房間是電報間的話,那麽這兩個小子一定只是跑腿的,而不是什麽打手。蘭格和米勒遲遲沒有沖進裏面的房間也說明了這一次的行動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他們已給屋裏的人留足夠長的時間去銷毀證據啦。

  最終,蘭格又說道:“讓我們看看肯帕戈納在不在那裏?”他邊說邊向那扇緊閉的房門點了一下頭。

  “誰?”奈蒂明知故問,嘴角硬擠出一絲微笑。隨後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他的那兩名手下緊隨其後。米勒、蘭格和我走在最後面。

  裏面的房間更大一些,不過沒做任何裝飾,一張大桌子占去了屋內從東到西大部分空間。在右側的墻角,有一個鐵籠,裏面坐著一個戴著套袖、佩有綠色會計標志的人,在他前面碼放著一捆錢,他根本就沒打算把它們藏起來,也許他覺得放在抽屜裏並不合適。在左側的電報機旁站著一個手拿紙帶的年輕人,進行交易沒有這樣的裝置是絕對不行的。還有兩個人坐在桌旁,其中的一個人戴著套袖,外衣搭在椅背上,在他前面的桌上擺放著四部電話。他面對著的家夥,長著鷹勾鼻,頭上戴著一頂標有卡朋幫標志的珍珠帽。桌面上沒有記事本,也沒有紙張,只有幾支鋼筆和鉛筆散放著。顯然這是一間電報間,桌子一旁正在冒著青煙的廢紙簍更加證實了我的這一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