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薩克拉門托蠟像館(第3/7頁)

她匆匆走到一個戴眼鏡的白發男人身旁,本覺得他有點兒眼熟。他們談了幾分鐘,莫莉說了些什麽,參議員低聲笑著,然後他們就在門口分開,她回到了桌子旁。“你肯定是在白道上混的。”本評論道。

“他是州議會多數黨的領導人——在這座鎮子上可是個大人物。”

“我打賭他喜歡辦聚會。”

“曾經有段時間。”她直言承認道。喝完酒,她問道:“你要不要來我的房間?”

“你在這飯店裏有個房間?”

“我認識前台服務員。只要我待的時間不長,他可以給我一個空房間。”

本隔著桌子,捏了捏她的手,“也許改天晚上。我會在這兒待幾天的。”

他獨自在城裏轉了一圈,熟悉這個地方。這是個政治城鎮,至少在議會召開期間是如此。對他來說好像外國一樣。他想念馬蹄踏在土道上的聲音。不知何故,馬車駛過卵石路面的聲音是不一樣的。

他睡得很好,早上在房門口發現了薩克拉門托的晨報。頭版有幅喬希·維特金斯參議員的速寫畫,和本前一晚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樣,上面頭條寫道:參議員領導人卷入土地醜聞。隨附的文章中充滿了暗諷,暗示受賄瀆職,卻並未明言。土地醜聞的細節對本來說太復雜了,再加上對加利福尼亞的政界一無所知,他並不特別感興趣。但他仍然想知道莫莉·哈波爾會怎麽想。

本吃過早飯,溜達到另一個街區時,西摩·道奇已經在蠟像館裏了。這是一個溫暖的春日,街道上馬車川流不息。偶爾有人騎馬經過,但正式的著裝絕不會被人誤認做是工作的牛仔或是閑逛的槍手。甚至有些人騎在馬上輕觸帽檐,向路過的馬車裏的女士們行禮。這就是文明,本心想。

“喜歡這城市嗎?”他走進蠟像館,道奇問道。

“和我慣常廝混的地方很不一樣。有時,我常常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棵樹。”

“常常旅行,是吧?”

“一直四處遊蕩。我不記得我有固定住所超過一年,連我小時候也是。”

道奇帶著本參觀了蠟像館,比前一天下午花了更長時間。這裏一共有四個展區——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斷頭台,一個恐怖畫廊,裏面塑造的都是著名的殺人兇徒;加州歷史區裏包括了過去和現在的探險家和政治人物,還有他正在擴充的狂野西部展區。道奇領他參觀加州歷史區,裏面還有州長的蠟像,令人一見難忘。這時,本注意到有些東西放錯了位置。“這家夥不是加州人。他是盧·華萊士將軍——幾年前,他曾是新墨西哥的地方行政長官。他寫了一本小說,名叫《賓虛》。”

道奇看起來有些迷惑,“你說得對,當然了,但他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我把他擺在那邊的狂野西部展區裏了。”

“這些長官喜歡待在一起。”本打趣地說道。

“不——這可能很嚴重。我記得我說過,早前曾有傳言說這個蠟像館裏有鬼怪作祟。鬧鬼就是這樣——人像移動或是一夜之間變換位置。”

“我不相信鬼怪,”本對他說,“如果人像移動,那就是有人挪動了它。”

他把蠟像搬到道奇指定的地方,驚訝地發現蠟像很輕。這樣一來,加州展區就明顯空出一塊兒,但道奇重新擺放了其他人像,補上了空缺。

“這東西不像看起來那麽重,”道奇同意道,“我們用的是蜂蠟。低溫融化後,和顏料混合。古埃及人甚至用蠟制做神像和水果,而這一藝術經過羅馬時代和中世紀流傳下來。第一個蠟像展覽是十八世紀早期在德國舉辦的,不過當然了,最著名的還是杜莎夫人的,法國大革命時期,她被關進了監獄,幾年後她在倫敦開了一家蠟像館。就是從她以後,斷頭台場景在今天幾乎成了每個蠟像館的一個傳統展區。”

本對於法國歷史的知識有限,饒有興致地參觀了大革命展區,“那個被刺死在浴缸裏的男人是誰?”

“馬拉。他被夏綠蒂·科爾代殺害了。”

“他在浴缸裏拿著書做什麽?”

“他患有了一種皮膚病。他花大量的時間浸泡在溫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