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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小姐。你說有要事要談是指什麽?而且你說其他人,是誰要來?”

在小泉回答我的問題前。答案自己走近過來,原來是《近代文藝》的總編山崎孝鷹與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子。山崎的身高超過六尺(約一八〇公分),一頭白發梳得整整齊齊,老是見他在笑。

“唉,請坐請坐,別客氣,盡管放輕松。”山崎制止原欲起身招呼的我。

“這位是敝社負責書籍事宜的寺內,這位是關口老師。”

寺內大概是習慣了吧,遞名片的動作很俐落。而我則完全不習慣,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弄得像領取畢業證書般極其鄭重地收下。當然,我也沒名片可回敬,害得我更覺不好意思。

山崎與其說個子高不如說是身體龐大,被他一坐。大半的椅子都相形窘迫。當然招待用的沙發也不例外,看起來仿佛變小了很多。

“唉,我說老師啊,《目眩》寫得可真是好,編輯部內的評價很高哪。”

山崎堆滿笑容地說。

他平時就滿臉笑容,現在幾乎是開懷大笑。

而我則因作品甚少被人褒獎而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呃,承蒙您看得起。”

“您別客氣,閱畢大作仿佛觀賞了一幅超現實繪畫般,新穎至極啊。”

“是——這樣子嗎?”

我更覺困惑了,這個評價作者本人想也想不到。望了身旁的小泉一眼,只見她滿臉笑容,而寺內的臉上似乎也帶著一抹微笑。我不由得懷疑是否被他們聯合起來捉弄了。寺內恢復原本嚴肅表情,開口詢問:

“分類上該算是幻想小說……不,算前衛小說是吧?”

“呃。”

這種事其實從沒想過。

因為對我而言。我的小說全是私小說(注,以自己的體驗為題材所寫的小說) 。

“總編,看來關口老師一時之間還不了解狀況,幹脆開門見山說清楚比較快吧。”

小泉說。確實,我的領悟力不佳。聽不懂拐彎抹角的話是出了名的,但這麽直接地指摘反叫我無地自容。山崎點點頭笑得更開懷地說:

“說的也是,那就開門見山說吧。老師——您意下如何?把這幾篇湊一湊出版單行本吧。”

“哪幾篇?”

“哎,當然是說老師的作品哪。”

我總算了解狀況。原來今天叫我前來,為的就是征求同意好發行我的短篇集。

“幸好老師的作品全在敝雜志上連載,省了不少麻煩!”

寺內說。

賣文為生以來,已過兩年又幾月。從處女作《嗤笑教師》到最新作《目眩》,算一算也寫了八篇短篇小說。兩年八篇表示一年有四篇,雖不算慢筆卻也稱不上快速。而且正如寺內所言。這八篇全在《近代文藝》上刊載,因此與其他流行作家不同,不會因版權等問題與其他出版社發生爭執。

但是——由雜志刊載時的回應看來,我的作品並非全獲好評。

當然也不至於毫無回響,只是多半足說我的作品難以理解、作風尚未完成等等,不知該算切中核心還是該算大大誤解的評價。只不過我這個人雖然容易受傷,在內心深處卻又隱藏著高傲的自尊心,在眾多批評之下仍舊不屈不撓地持續寫相同風格的作品。所以——

“我想——我的作品應該沒人買吧。”

我真的如此認為。

事實上去年年底也曾提過出版單行本的事,但是在讀者的回響參差不齊而編輯部內的評價也褒貶不一的情況下。最後大多數的意見一致認為時機尚早。當然對此我也毫無異議,因為的確如此。加上我這人雖然明明是靠寫小說維生,但在編輯部提此事前卻連想也沒想過出書這档事,這種心態至今仍未改變。

山崎一瞬睜大了雙眼。

“沒這回事!我想十月號應該就會有回響了。哎。不瞞您說,我事先已請了幾名大評論家看過,請他們無需客氣自由評論,大體上獲得的評價都很好,所以說沒問題的。”

山崎說。

“您說那篇《目眩》——大獲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