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饒是唐泛舌燦蓮花,也被這句話噎得無言以對。

自己明明滿懷誠意提出合作,轉眼卻變成殺人嫌犯,莫非他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歷不成?

都說錦衣衛威勢逼人,誰也不給面子,果然名不虛傳啊!

唐泛啼笑皆非,正想說話,卻聽高伢子一聲驚呼:“劉掌櫃,你可回來了!”

劉掌櫃匆匆進門,一眼就瞧見屋裏頭的三名錦衣衛,不由大吃一驚。

高伢子上前,向他介紹隋州與唐泛等人,劉掌櫃一一作揖,惶恐道:“勞煩各位大人在此等候,不知小老兒犯了何事,還請大人們明示!”

唐泛見他惶急,溫言安慰道:“劉掌櫃不必擔心……”

隋州打斷他,冷冷問:“此處可有清凈之所?”

“有!有!”劉掌櫃忙道,將他們引入內室。

內室不大,勝在安靜,不似外頭吵吵嚷嚷。

劉掌櫃請唐泛他們各自落座,又讓高伢子上茶,便馬上問道:“諸位大人來此,是為了……?”

他畢竟不像高伢子那樣幼稚,一眼就看出這幾個人中,唐泛最好說話,所以雖然話是對著所有人說的,眼睛卻望向唐泛。

唐泛就道:“劉掌櫃,先前武安侯府可有人來你這裏配藥?”

武安侯府命案經過這些天的發酵,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京城無人不知,劉掌櫃一聽,就吃了一驚,連連搖頭:“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唐泛盯住他:“當真沒有?”

隋州等人雖沒說話,卻也在旁虎視眈眈。

劉掌櫃苦笑:“幾位大人,我怎敢說謊,回春堂雖說也有些名聲,可畢竟比不上仁心堂那等家大業大的老字號,武安侯府何等人家,如何會跑到這裏來找我們配藥?”

唐泛:“劉掌櫃,你仔細想想,莫誤了大事,若是有所隱瞞,難免是要吃苦頭的!不妨對你說,鄭誠的小廝告訴我們,鄭誠用的‘富陽春’,就是在你們這裏配的,幫忙配藥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夥計,年紀二十出頭,唇下一顆黑痣。”

劉掌櫃啊了一聲:“他說的莫不是林朝東那小子?!”

唐泛:“林朝東?”

劉掌櫃:“正是,這回春堂原先負責配藥的夥計便是林朝東,他給商大夫,就是現在在外頭把脈的那位大夫當過幾年學徒,本來也算得心應手,但就在上個月,他說他老家親人去世,要回鄉奔喪,幫忙料理喪事,誰知道這一去,就到現在還沒回來,現在這高伢子,就是林朝東走了之後,被我提拔上來的。”

唐泛:“他是何方人士,在回春堂多久了?”

劉掌櫃知無不言:“據說是河南衛輝府人士,到回春堂做事已有三年,當初是來京城投奔親戚的,後來我見他手腳還算勤快,又略識幾個字,便讓商大夫教他認藥配藥。”

無須唐泛和隋州他們交代,劉掌櫃又主動將商大夫和高伢子叫進來,他們所說的,也與劉掌櫃一般無二,都說沒有給武安侯府配過什麽壯陽藥,更沒見過武安侯府的人來過,回春堂每天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即便裏頭有武安侯府的人,因為對方沒有表明身份,所以他們也不知道。

唐泛見他們說話不似作偽,從劉掌櫃的表現來看,確實也對此事毫不知情,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鄭誠雖然在這裏配藥,卻只跟那個林朝東有接觸。

想來也是,年紀輕輕就要用壯陽藥,鄭誠自然要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知道。

幾個人輪流交代完畢,戰戰兢兢地看著唐泛他們,一副等候發落可憐巴巴的神情,當然,劉掌櫃等人更多的是看著三個錦衣衛。

唐泛:“隋總旗還有什麽要問的?”

錦衣衛總旗薄唇冷冷一掀:“將他們都帶回去,仔細審問!”

後面二人應諾,上前押人。

劉掌櫃等人連忙求饒,卻又不敢反抗。

看著三人被押出去,唐泛道:“隋大人,當務之急,是將那個林朝東找回來問話才是,回春堂這裏留人看守便是,何必將人抓走,小本經營也不容易。”

隋州:“錦衣衛奉旨辦案,無須向順天府解釋,唐大人若也想到北鎮撫司走一遭的話,自然歡迎。”

唐泛:“……”

面對這等不講情面之人,唐泛也有些無可奈何:“隋大人,我並無惡意,何必咄咄逼人,此番案件,若錦衣衛願意和順天府合作,對雙方來說都有好處。”

隋州冷冷道:“若不是順天府無能,何至於草草結案,又被西廠抓住把柄重新翻了出來?無非是你們潘大人不想得罪武安侯,又怕陛下追責,所以想出這等左右逢源的餿主意罷了,如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可別最後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作為“餿主意”的始作俑者,唐泛倒沒覺得臉紅,事情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