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六節 貴族(第2/3頁)

“……好吧,你說服我了。”老男爵把視線移到文件上,臉上笑容不見,被極端的嚴肅認真取代:“我現在就簽字,明天一早就派人把文件送往京城。”

伊麗莎白離開座位,緩步走到老男爵面前,她雙手拉開裙擺,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覲見禮節,布萊克對這套禮儀很熟悉,他微笑著伸出滿是皺紋的右手,看著少女如珍寶般捧住,在自己手背上輕輕一吻。

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表示尊敬的最高禮節。

“您贏得了我的尊敬。我保證,艾爾普索家族將是您永遠的朋友。”

……

鎖龍關,聯軍指揮所。

這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巨型帳篷。撐木加上輕便的空心鋼管搭成架子,表面以厚實的布料覆蓋,邊角用鋼釬釘牢,再加上各種內部裝飾,看起來很氣派,也簡單實用。

桌子和椅子沿帳篷中央的撐杆側面擺放,圍成一個圈。仆人們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忙碌——母雞被掏空肚子塞進各種填料,用慢火烘烤;酥皮餡餅必須用上好的豬肉制作;兩頭半夜宰殺的小牛必須盡快處理,否則柔嫩的腰肉就會老化難以嚼動;裝在罐子裏長途運來的鵝肝雖不新鮮,但只要和黑松露搭配倒也勉強可以上桌;鮭魚和鱘魚必須用牛奶悶死,這樣做出來的魚排才不會有腥味,鮮美可口。

這是一次豐盛的宴會,雖然舉辦地點距離戰場不遠,有資格走進這個帳篷的參會者卻毫無異議。他們覺得這樣做才能彰顯勇氣,證明自己是最優秀,最具膽量的指揮官。

阿爾弗雷德侯爵舉起裝有紅酒的高腳杯,站起來,已是中年的臉上洋溢著熱情笑容:“諸位,讓我們幹一杯。”

沒人會拒絕這種提議,尤其是宴會開始的時候。無論個人心態如何,帳篷裏響起了稀稀拉拉,飽含譏諷、嘲笑、輕蔑、傲慢的附和回應……各種情緒被人們深深埋藏在心底,至少從臉上看不出來,也聽不出來。

五大王國不是第一次聯合行動,類似的行為在歷史上多次出現,但只有昨天下午,王國聯軍首次取得了對北方蠻族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勝利。

六千四百六十七人戰死,六千零一個人受傷(重傷,但存活)。王國聯軍控制了戰場,收揀了所有野蠻人的屍體,把這些巨大怪物的身軀和頭顱在後方營地掛在木杆上,或者釘上十字架,矗立在通往王國腹地的公路兩邊。

這樣的交換比在王國戰爭史上是第一次,是真正的大勝。

在這些高階貴族當中,卡利斯公爵顯得很年輕。三十多歲的公爵並不罕見,卻極少有他這樣的軍事專家。他耐心不錯,一直等到眾人輪流舉杯三次,酒精氣息在帳篷裏肆意彌漫,這才離開椅子站起,雙手撐在桌面上,用鷹一般的眼睛環視周圍。

“這場宴會應該早點兒結束,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並不隱瞞自己的意圖:“昨天下午,金百合王國打了頭陣,按照之前的約定,該輪到撒克遜王國上了。”

聯軍決不能打亂重編,也不能同時有兩個以上的王國軍隊出現在對蠻族戰場上。這是歷代國王從慘痛的鮮血教訓中得出的結論。若是打贏也就罷了,只要稍微出現一點點可能失敗的苗頭,那種時候誰也不會顧及友軍,有多遠跑多遠,保存實力才是關鍵。

以抽簽的方法決定各國軍隊參戰順序,這很公平,得到所有國王的一致認同。

胖胖的英格拉姆侯爵站起來,他隨手把一塊啃光的骨頭扔在地上,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的傲慢:“我們是戰神與雷神的後代,我們從不推卸責任,在這場決定大陸命運的戰爭中,我們將用鮮血和勇氣證明一切。”

他隨即拿起酒杯,睜大雙眼,毛孔粗大的肥胖面孔因為酒精刺激變得通紅:“敬國王!”

這樣的祝酒同樣無法拒絕,盡管貴族們有些不情願,仍然舉杯,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附從聲。

卡利斯公爵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英格拉姆,看著他把那杯酒一飲而盡:“你還是少喝點兒,差不多就出去集結軍隊,我們會等著你,晚上回來想喝多少都行。”

英格拉姆從這番話裏感受到輕蔑和鄙視,他怒視著卡利斯,酒精推動著發燙的血往頭頂沖湧,幸好坐在旁邊的副官察覺到異樣,連忙用力拉著他,兩個人跌跌撞撞出了帳篷,這才沒能演變成爭吵撕打的鬧劇。

卡利斯向來看不起英格拉姆。這個有著豬一般體型的家夥是個窩囊廢,是借助裙帶關系爬到軍隊統帥位置的國王寵臣。撒克遜王國並非無人可用,甚至有好幾位卡利斯極為尊敬的將軍。沒辦法,早年立下太多戰功,自然受到國王猜疑,能有個閑職呆在家裏頤養天年就很不錯了,國王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些人從籠子裏放出來,威脅到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