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3頁)
卻不成想天子仁慈終是晚了一步。
一夕風雲突變。如今嵐王已把持朝政,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幾個月把朝中不服他的官員找各種理由貶出京城,眾臣可謂人人自危。
還好徐子真一向謹慎低調兩袖清風。
雖是皇帝的人,卻一直沒讓嵐王抓到什麽把柄。
好友奚行檢倒是急躁沖動嘴又毒經常得罪人。但奚卿畢竟天獨厚、本家與嵐王有親緣,非要算起來的話,奚行檢還算是嵐王的遠房表叔。
因而也得以周全,在大理寺安安穩穩辦案。
卻不成想如此沉不住氣!
嵐王放他一馬,他自己急著往那油鍋裏跳!
……
金鑾大殿當前。
徐子真生拉硬拽死活不讓奚行檢再前行一步。
其他同僚膽大的也勸兩句,膽小開罪不起嵐王,則偷偷於遠處交頭接耳。
“準備棺材是真的!我家人去棺材鋪問過了。你瞧這奚大人今日一身整齊的重典朝服,也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的意思啊!”
“不愧是‘傲雪松柏’,真的不怕死。”
“佩服啊!猛士!”
“國之棟梁,可惜可惜啊……”
正說著,另一側嵐王駕輦已到。
奚行檢:“莊青瞿!”
完了完了。
劍刃一出,眾臣大驚失色。
奚行檢卻毫無懼色,手持利劍眸光清澈從容:“莊青瞿,不管你今日再有何種借口。下官今有要事,必面奏聖上!”
轎上,嵐王莊青瞿一臉陰鷙,瞳中寒冷如冰。
拂陵:“奚大人,人盡皆知陛下重傷未愈尚在深宮將養,已下口諭文武百官不得滋擾!”
奚行檢冷笑:“此言,只怕前朝褚酣、劉墜之流,亦鑿鑿如是說!!!”
“……”
一句擲地,文武百官更是紛紛面如土色。
嵐王他叔真不愧是嵐王他叔,什麽都敢說!
拔劍都不要緊,這話一出才是徹底沒救了。
奚行檢口中所謂“褚酣劉墜”,可是赫赫有名前朝把持朝政、遺臭萬年的大奸臣。
史書記,奸相褚酣把持超綱,在帝王死後秘不發喪一年有余,導致後來儲位之爭七王大亂、前朝由盛轉衰。而罪宦劉墜只手遮天,更將皇帝幽禁深宮之中數年之久,當時朝中眾臣忌憚其權勢無人敢言,竟導致北漠大軍趁虛而入,中原北方邊境被大肆吞沒,許多至今淪陷。
可嵐王卻全然不同。
雖都是攝政權臣,但嵐王為國征戰數年收復大片失地,功勞顯赫。
卻被比作千古奸臣,嵐王哪還可能輕易放過他?
“……”
奚卿棺材買得好,買得妙。
那一刻所有人都道奚卿是死定了,哪怕是嵐王親叔他也死透了,墳頭草三丈高。
徐子真甚至已想好明年此時去祭奠好友時,該帶幾個饅頭、什麽酒。
此事無法收場。
……
晨光熹微,嵐王:“拂陵。”
拂陵心領神會,眯眼抱起幾本折子。
“大理寺卿憂心陛下,陛下若知必然十分感動。但此處仍有幾份要件,需大理寺卿先行過目。”
奚行檢:“你少來這……”
話沒說完便被徐子真狠狠踩了一腳:“奚卿!”
他一邊幫忙接過折子,另一只手一邊死命掐奚行儉的屁股。
幸好你是嵐王他叔,嵐王仍給你幾分薄面!
都扔台階給你下了!快給我下!
奚行儉卻仍舊一臉寧死不屈,直到徐子真翻開折子忽然愣住。
一臉不能置信,戳他,又戳他。
奚行儉低下頭,只見折子裏紅色的朱批,熟悉的草書赫然紙上——
“奚卿朕覺得此處大有破綻。”
“朕觀此建議覺得甚是不錯奚卿以為如何?”
“朕安好,傷好了許多,這幾日食欲旺每天吃七頓。”
奚行檢:“……”
徐子真:“……”
奚行檢:“……”
徐子真:“……”
嵐王冷笑:“看完了?大理寺卿意下如何?”
徐子真:“……咳!呵呵呵呵嵐王莫怪,都怨下官昨日得了一壇桂花好酒,邀請奚卿宴飲不慎喝多,害奚卿宿醉未醒,適才許多胡話!”
嵐王:“哦?”
“即是如此,大理寺卿下次再飲酒,記得多吃兩口菜。”
奚行檢:“你!”
他一向慣常陰陽怪氣別人,何曾被人陰陽怪氣過。徐子真趕緊又拼命拽他、掐他、拖他。
嵐王:“呵。”
他冷冷放下轎簾,悶悶閉目養神。
心道阿昭,真不愧是你批奏章時一眼相中的國。家。棟。梁。們。
個個跟你一樣會躥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