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原來那些嵐王批閱的奏折裏都有名諱印章!茶榻一側未幹的朱砂邊,亦放著嵐王的兩枚印。

宴語涼拿起一枚,上刻“莊青瞿印”。

另一個則刻著“大夏嵐王莊戩”。

原來姓莊!

莊姓乃是大夏源遠流長的姓氏,所謂“歌吟東越;經著南華”,乃是歷朝歷代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莊戩,莊青瞿。

宴語涼暗自念了兩聲,好聽的,他喜歡。

莊青瞿。莊青卿。小莊。

咦?等等!宴語涼一愣,他雖不記得“青瞿”不記得“青卿”,但仿佛曾經叫過誰“小莊”。

可惜那記憶一閃而逝,再也捕捉不到。

宴語涼不禁踱到窗前,想吹吹冷風清清腦子,伸手一陣冰涼沁骨,窗外竟開始下了細細小雪。

朕甚至喜愛雪景。

只是嵐王適才出門時還穿得那麽單薄,千萬別凍壞了。

還有那拂陵手裏捧著那麽多折子,那裏面可是有圖的,萬一弄濕……

等等。宴語涼突然驚覺——

他批的那些折子,朱砂字跡明顯與嵐王不一樣。他是名家草書風範,嵐王則是一絲不苟的工筆正楷。

區分如此明顯,若真拿去傳閱,豈不是三公九卿一個個都能看到被囚深宮的皇帝居然出山批奏折了?

不僅批了,且筆跡遒勁、言辭活潑。

似乎心情還不錯。

這事對宴語涼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攝政王又怎麽可能允許這種威脅?

到時候群臣請願皇帝還朝,嵐王還怎麽獨攬大權?

糟了糟了,大意了。

宴語涼不禁尋思著這嵐王大美人該不會兩面派,出門就把朕辛辛苦苦批的折子給撕了吧?

其中有幾折真還挺緊要的,撕不得!

朕與愛卿兩個人怎麽鬧都是深宮情趣,情趣歸情趣,國家大事萬萬不可耽擱。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多少國計民生、辛苦黎民都指著這一紙紙奏疏呢!

……

同一時間。

鐘聲陣陣,鹽粒細雪,寒風刺骨。

大夏眾官員或提著燈、打著傘,冒著大雪烏壓壓走在上朝議政的步道上。

“奚卿,奚卿!”

吏部驗封司司長徐子真披著白狐襖,打著一把油紙傘跑得氣喘籲籲。

“奚卿,你冷靜點!!!此事不妥,極為不妥!”

“奚行檢。”

“你給我站住!”

好容易他扯住那人衣袖,被他喚作“奚卿”的男子過回頭。

男子三十出頭,有一雙沉靜的煙灰色琉璃瞳,生得端肅儒雅、清峻挺拔。

他長身玉立穿著整齊頂戴、紅絳白衣官禮服,系著紫玉腰牌,腰牌旁邊懸著一把劍。

徐子真無奈嘆氣,伸手就去摘他腰上那劍。

這個人!身為文官竟敢早朝佩劍上殿!

真是急死他了,一大清早便聽奚卿家裏人急急來報,說這奚行檢竟昨兒晚上直接給自己買上了一口棺材!

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大理寺卿,他買了口棺材放在家中!!!

這是徹底打算要破釜沉舟了?

可徐子真哪能讓他如此沖動不要命。

他兩人是摯交好友,當年同在錦裕二年恩科高中,奚行檢是那年科舉的狀元,他則是二甲第二名。

從此之後,為官共事整整九年,雙雙平步青雲輔佐皇帝左右。

大理寺卿奚行檢兩袖清風斷案清明,大夏冤假錯案大量減少,民間高呼奚行檢為青天大老爺。如此國之棟梁,高風亮節人盡皆知,舉國稱贊。

真的什麽都好,徐子真也覺得奚卿什麽都好。

就是這認死理的性子必須要改改,不然終有一日在官場要吃了大虧!

“奚卿三思!”他壓低聲音。

“陛下如今重傷未愈在深宮將養,我等不可輕舉妄動,前車之鑒,你想想荀長、想想師律!”

“想想他們被發配邊關多少年回不來,你此番若再得罪了嵐王被貶出京城,那皇上身邊還有誰?”

“奚卿,咱們須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奚行檢:“青山?”

他一雙煙灰眸子望向摯友,眼底一片清清雪色。

“人盡皆知,陛下‘養傷’已近三月,這三月間,嵐王始終不許群臣面聖問安。”

“個中蹊蹺,余論紛紛。嵐王為人陰狠叵測,你又何知曉青山尚且依舊否?!”

徐子真一時無話。

這幾個月來,皇帝重傷“養病”不見人,嵐王獨攬大權。

朝中私下早已經流言紛紛,說陛下多半被囚、甚至可能已遭嵐王毒手。

但,此事雖一直有人私下傳說,明地裏卻從來無人敢問!

畢竟誰不要命了敢當面質疑嵐王,問嵐王要人?

誰不知道那嵐王莊青瞿軍功卓著、兵權在握、功高震主。

徐子真遙想當年自己作為皇帝身邊謀士,也曾多次私底下暗戳戳勸過皇帝養虎為患終是不妥,不如早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