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隘口風雲(上)

從那不勒斯出發,穿過位於東側的維蘇威火山的隘口,一條道路把那不勒斯與內陸連接了起來。

與大多數的海港城市一樣,那不勒斯因為有著繁忙的航道與令人羨慕的地理位置,這座位於地中海北岸的城市早在近十個世紀前,就成了歐洲大陸最為繁榮的城市之一。

而這條從那不勒斯通向內陸的道路,則成了那些漂洋過海,來自遙遠東方或是非洲的財富在陸地上的橋梁。

只是說如今這條道路卻被嚴密的封鎖起來,所有經過的旅行者都會受到嚴密盤查,甚至連貴族都不能例外。

位於火山半腰的隘口豎起了高高的木樁,馬車只能從木樁間的縫隙緩緩穿過,在隘口稍高些的地方,一個年輕人正緊皺雙眉看著站在面前的一個中年人。

“殿下,您知道這是公爵的命令。”

雖然年輕人看上去很不高興,可中年人並不很在意,對他來說如今比討好年輕的王子更重要的是完成腓特烈公爵的命令。

“難道你們真的認為箬莎和這件事有關?”阿爾弗雷德王子怒氣沖沖的問“我知道父親和莫迪洛的關系很不好,可這和箬莎無關,現在她只是想要回科森察的家,但是你們居然要襲擊她。”

“殿下這不是襲擊,”中年人盡量耐心解釋“我們只是希望能檢查伯爵小姐的隨行……”

“可這是很大的侮辱,”阿爾弗雷德憤怒的打斷了對方的話“雖然那個西西裏人和她在一起讓我很不高興的,可這並不是一回事,別人會說我是在借機找那個人的茬。這會讓我蒙羞的,而且這也會讓箬莎鄙視我,我絕對不能做這種有辱榮譽的事。”

誰會在意別人說你什麽,中年人心裏暗暗咒罵,對這位王子的多愁善感他已經厭煩,可現在他卻不能不盡量安撫住王子,因為雖然他不在意王子的好惡,但這座隘口現在是由他負責看守的。

“殿下,阿拉貢使者的死是很嚴重的,”中年人神色也從恭敬變得嚴厲起來“雖然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和莫迪洛伯爵有關,在沒有抓住兇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兇手的幫兇,而伯爵是最可疑的。所以我們必須對伯爵小姐的隊伍進行檢查,至於那位西西裏使者,我們覺得伯爵小姐顯然欺騙了他。”

“你是在說箬莎引誘那個人嗎?”阿爾弗雷德緊盯對方“如果你不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我會立刻讓你為這些話付出代價。”

“殿下,也許我這些話讓您不快,可事實上我們那個佛羅倫薩人很可能在伯爵小姐的隨行隊伍裏,而西西裏的貢布雷是被她利用了。”中年人毫不退縮的迎著阿爾弗雷德的目光“所以按照您的父親公爵殿下的命令,伯爵小姐的隊伍必須接受檢查,甚至包括伯爵小姐本人和她的替身隨員,這個命令不容違反。”

阿爾弗雷德臉色難看的盯著對方,他沒想到父親會下達這樣命令,一想到自己仰慕的那個人兒,要接受那麽無禮甚至侮辱的對待,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年輕王子就不由得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無地自容。

可他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那樣做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看到王子惱怒卻又無奈的憤然離開,中年人對著他的背影微微鞠躬,然後就轉身對早已等待的士兵下令:“準備好,一旦伯爵小姐的隊伍出現就攔下他們,”說到這,中年人略微頓了頓看看王子遠去的背影,繼續說“對伯爵小姐不要無禮,但是一定要認真搜查她的隊伍。”

聽著手下高聲回應。

“讓我們看看這次莫迪洛是不是如公爵說的那樣,既聰明又愚蠢。”

中年人看著崎嶇綿延通向山腳下的山路,隱約的可以看到路上那些緩緩挪動的黑點,那是一波波正向隘口走來的旅行者。

而在更高處的一塊巨石上,阿爾弗雷德王子同樣看著上下蠕動的黑點,他嘴裏不住的低聲自語著:“上帝保佑,箬莎你可別幹蠢事。”

三三兩兩的旅行者在隘口前停下來,看著前面緩慢移動的人流,人們只能不住的低聲抱怨,腓特烈公爵在那不勒斯擁有的巨大權力,讓即便是國王的斐迪南都不得不顧忌,甚至早有傳言說,在與法國人交戰的時候,阿拉貢軍隊的將領公然宣布不接受斐迪南的命令,而更願意和腓特烈公爵打交道。

“這得等到什麽時候,”一個年輕人不耐煩的抱怨著“我聽說博洛尼亞有人造出了一種能自己搔毛的機械,那樣搔出來的羊毛比用人搔毛快的多,可我這一路上如果都這麽耽誤下去,也許那種機械叫被別人搶先弄到手了。”

“我聽說過那個機器,好像是個女人造出來的。”走在前面的一個人饒有興趣的回頭說“想想吧,一個女人。”